演出结束后,傅歆慈刚进后台,还未来得及换下身上的衣服,就听见几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他们围聚在一起,有的是刚下台,有则是准备下一场演出,脸上无一例外都是八卦的表情,见到她来,还热情的招了招手。

    “歆慈快来。”

    “我们剧院来了个特别帅的男人,在那坐好一会了。”

    望着几人兴致冲冲的八卦模样,傅歆慈微微皱眉,漂亮的眼眸飞快闪过一抹淡淡的厌恶与不屑。

    然后轻笑,故作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惹得你们这样八卦?”

    这段时间,傅歆慈和剧院里的人相处的很融洽。

    他们本以为像傅歆慈这种千金大小姐性格肯定很高傲,但相处下来发现她不仅温柔和煦,为人处世也极其周到。

    没几天下来,剧院里的人就和傅歆慈熟络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朝她指了指方向:“喏,坐那好久了。”

    “长相嘛,清隽矜贵,一看就是世家子弟,也不知道干什么的,一直坐那儿。”

    傅歆慈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

    男人坐在供人休息的沙发上,身子微微下陷,压出一道柔软的弧度。

    他支起一只手,露出清瘦的腕骨,不停在手机上翻阅着什么,黑金色的腕表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那张侧脸看上去格外认真严谨。

    探究的视线凝滞,傅歆慈黑色的眼眸漾出了一层喜意,原本不耐的情绪已然被喜悦冲刷掉。

    “闻渡哥哥?”

    听她熟稔的称呼,原本还八卦的几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面面相觑后,一个人忍不住开口:“歆慈,你认识那个人?”

    傅歆慈心脏怦怦直跳。

    顾不得身旁一堆人八卦的心思,她脚步轻快的走了过去,背影都掩饰不住的喜悦。

    原本八卦的人纷纷歇了心思。

    “看来是来找歆慈的啊,怪不得一直坐在那里。”

    “啧啧啧,郎才女貌的令人有点嫉妒。”

    “哎呀,坏了,快轮到我上场了。”

    一顿嘈杂声过后,聚集的人四散开来,手忙脚乱的回了各自的位置。

    傅歆慈走到裴闻渡面前,心中惊喜又讶异:“裴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被人打扰,裴闻渡掀起眼皮,看清眼前的人是傅歆慈后,温和的视线重新落在手机上,一个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她。

    “等人。”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令傅歆呆愣在原地。

    她脸色突兀的苍白起来,笑意也变得牵强,像个自讨没趣的小丑,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但她仍不死心:“裴二哥是在等谁?”

    “我在剧院里也待了一段时间,说不定……”

    话音未落,一道轻柔的嗓音打断她的发言。

    傅婳从房间出来,看到傅歆慈站在裴闻渡身侧,绯色的红唇轻微的弯出了一抹弧度。

    她轻笑,气的朝她打招呼:“傅歆慈小姐。”

    傅歆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待身旁的男人起身,走到傅婳面前,又温柔的替她捋了捋头发,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裴闻渡的手轻覆在傅婳的发丝上,细长的眼眸下压,一览无余她胜券在握的表情。

    唇角浅勾,他顺其自然的扣住纤细的腰肢,语气轻柔:“要回去庆祝吗?”

    两人挨的很近,呼吸声近在咫尺,傅婳感受着腰间炽热粗粝的手掌,故意拉起他另一只手。

    “你怎么知道我面试的结果?”

    裴闻渡无奈宠溺的笑了笑,被她握住的手微微松懈,任由她拿走自己的手机。

    “早有预料。”

    傅婳无聊的摆弄着裴闻渡的手机,她本来只想在傅歆慈面前做做样子,谁知道刚对准屏幕,原本按灭的手机倏地亮起,通过了人脸识别。

    而手机的界面正好停留在某论坛的提问上。

    “脚踝受伤后如何保养?”

    她划拉了几下。

    下面的回答全是关于脚受伤时期的注意事项和各种恢复方法。

    裴闻渡纵容着傅婳翻看自己的手机。

    那种视若无人的亲密在傅歆慈眼底犹如扎根的大树,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隐隐有绷不住的架势。

    “傅小姐怎么和裴二哥在一起?”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意,视线紧紧跟随着傅婳。

    傅婳翻看了会就把手机还给了裴闻渡,她恶劣的勾了勾唇,当着傅歆慈的面,踮起脚就亲上了裴闻渡的唇。

    “歆慈小姐这下看出来了吧。”

    吻一触即离,裴闻渡下意识摸上残留她温热的薄唇,又是纵容的浅笑。

    “累了吗?”

    “我们先回去吧。”

    他低下头,语气轻柔的像是在耳鬓厮磨。

    这声音……

    傅婳身子冷不丁一麻,脑海中很可耻的浮现出一些限制级的画面。

    他的声音很好听。

    平日里正经起来像玉石相击一般清脆。

    可一但放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做那种事儿,喘的令人心慌。

    傅婳稳住心神,重新抬头时,面露歉意。

    “歆慈小姐,我们该走了。”

    末了,她又勾唇浅笑。

    “对了,不久后,我们就要成为同事了,真的很期待呢。”

    像是一把尖锐的箭,狠狠插入傅歆慈的心脏,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脸色比之前更加惨淡,狼狈。

    -

    离开剧院,裴闻渡吩咐司机去了附近的饭店。

    他没有询问傅婳面试的过程,只是一个劲的关心她的脚踝。

    “有没有不适的地方?”

    傅婳摇摇头,一边点着餐。

    直至点完,合上菜单后,她才发现男人自始至终一直盯着她。

    他深邃而淡漠的眼神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情绪,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一直不曾宣泄。

    傅婳顿住,倏地莞尔一笑,手掌撑住脸颊,好整以暇的看向裴闻渡。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脚为什么会受伤?”

    裴闻渡思绪微平,蜷缩在桌子下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傅婳是如何受得伤。

    傅婳的思绪渐渐飘远,她自顾自的开口,完全没有注意男人复杂的表情。

    “那天是学校的组织的汇演,我记得那个台子很高很高……”

    裴闻渡垂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然青筋暴起。

    瞳孔中的情绪翻滚而阴郁。

    他永远记得那一天。

    那次的学校汇演本来是由他出席的。

    可去的路上,他收到了德国那边的消息,他一直寻找的安德尔医生终于有了消息。

    事关裴延濯的腿,他不敢懈怠,急忙订了去德国的机票。

    也是那一天,周劭替他去了港大。

    等他收到傅婳受伤的消息,匆匆从德国赶到医院的时候。

    他看到的是脆弱苍白的少女崩溃又眷恋的依偎在周劭怀里。

    而那一错,就错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