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蓬头垢面，一张面容不知被什么东西划花，整张脸血肉外翻，鲜血自她脸颊滴落，渗入衣领中。
面容毁到这种程度，无人能辨认出她原本的面貌。
一双眼球上布满红血丝，鲜血蔓延到她眼睛里，将眼球染得通红。
场面实在恐怖，且匪夷所思。
聂开没忍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钱雪儿止步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看聂开，“你…怕我？”
鲜红的眼球布满悲痛，“开开，我好疼。”
鲜血不停的从她脸上渗出，是缓慢的，一点一点的。
新鲜的血肉拥有活力，随着她说话，有节奏的翻涌，就像是一个会动的大肉块。
聂开的手脚冰凉，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女朋友会变成这副模样。
说句难听到话，简直不人不鬼。
冰冷的、毫无人性的话从他口中吐露出，“我的女朋友不长你这个样子，你别想骗我！”
面对他的质疑，钱雪儿重复出他白天刚说过的话。
“你说过，你看重的，是我的灵魂，换成任意一个躯壳，你都会喜欢的。”
“我只不过毁了一张脸，我的灵魂没有任何改变。”
“还是说，你其实是在骗我？”
能够重复出他不久前说过的话，声音跟钱雪儿一致。
身高、体型、着身的衣物，全部可以对应上。
聂开不是认不出她，而是不想认出她。
心脏狂跳不止，眼前的钱雪儿，给他一种没有温度的感觉。
许是这张脸太过恐怖，让他感受不到活人的气息了。
他不可能跟这张脸过一辈子，是半夜起床要吓醒的程度。
狠狠心，咬牙道：“你也太天真了，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实话告诉你，一开始接近你，就是看上了你这张脸。”
“不然你凭什么认为，我当时身为一名D级玩家，非要带一个拖后腿的存在。”
“我在你身上浪费的道具也不少，这段时间我没有亏欠你。”
他们初次相识的时候，钱雪儿仅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纯新人，没有道具，还不够聪明机灵。
聂开说她拖后腿，不带半点夸张成分。
有的时候，只有某一件事情发生了，才能看清一个人的真实品性。
钱雪儿浑身麻木，不敢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事实。
她启唇道：“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我们共同患难了这么多，竟然还抵不过这一张脸。”
聂开眼前的‘钱雪儿’，脸上肌肉蠕动越发夸张了，鲜血由原先的缓慢渗出，转变成奔涌而出。
那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出血量。
它的嘴角裂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呲牙道：“就你们这样的，也敢自称有情人？”
血液飞快滴落在地面上，染红了‘钱雪儿’一身，衣物没有一块干燥区域。
两句话，声音自不同位置发出。
聂开立即回头，看见完好无损的钱雪儿站在他身后。
没有面对诡异的恐惧，她眼中唯有聂开背叛的身影。
“它跟我打了一个赌，事实证明，我输了。”
眼眸中悲伤万分，她捂脸，“但是，赌注是你。”
“如果我输了，你会死在它手里，如果我赢了，它以后都不会对我们两人动手。”
“开开啊，其实，你也一点都不聪明。”
现在的聂开，岂止是手脚冰凉，寒意自他心间迅速往外扩散，近乎要将他结成霜。
打赌就算了，为什么要拿他做赌注！
冷到发颤，聂开抓住钱雪儿的手腕，用力的程度，足以在她手腕留下淤痕。
平时没见他有这么大力气，这是濒临死亡而感到恐惧了吗？
聂开双眼发红，咬牙切齿道：“疯女人！”
“我们是共同患难了很多，但大部分时间，是我在帮助你。”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没有亏欠你！”
“你拿我做赌注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除了恐惧之外，他还有愤怒。
钱雪儿不解，抬头看他，“你要是能做到言行如一，我们就不会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拿你做赌注？”
这种说辞，聂开听腻了。
像是仇人一般，他清点出钱雪儿的过往行径。
“在游戏外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动不动查看我的手机，调查我的行动路线。”
“甚至我跟哪些人说了哪些话，你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也愿意容忍你。”
“但你太不尊重我了，你唯一的价值，就是你的这张脸。”
“结果，你告诉我脸毁了，你是想让我从今以后面对一个丑八怪吗？”
游戏中，受一些小伤，离开游戏可以恢复过来。
可若是整张脸皮都毁去了，刚离开游戏不会马上出现问题。
但不久之后，她的脸会以各种方式毁掉。
除非，进行整容手术。
这么大面积的毁坏，聂开不认为有什么整容医院能够把这张脸恢复如初。
聂开情绪激动，没有察觉到诡异近身。
稍一侧目，诡异的脸贴近，吓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冰凉的，带着无尽寒意，“你…不如阿阳。”
略带轻蔑的笑声自它喉中溢出，一个长相怪异的婴儿爬上聂开的裤脚。
“吃吧…吃吧……”
聂开想要踢开怪胎，可不论他怎么踢，怪胎都死死黏在他的腿上。
怪胎张嘴，明明是没有牙齿的嘴巴，一口咬下去，却直接腿骨断裂。
冷汗泪水齐出，聂开痛呼，骂道：“看你干的好事，疯女人，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他伸手去推怪胎，想把它推开。
可惜，对于怪胎来说，他的手同样是食物，毫不气一口咬下。
周遭，咀嚼声不停，哀嚎痛呼声渐歇。
钱雪儿眼睁睁看着聂开被蚕食。
鲜血蔓延到她的脚下，浸湿她的鞋底。
她崩溃的泪流满面，发着颤的声音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哪怕别人说你万般不好，我都觉得你是最好的那个。”
“我以为，你也是这样想的。”
咬唇，“此前，你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不爱我，不是你的错。”
“错的是我，明知你不爱我，我还是爱着你。”
“没有你，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不如，我跟你一起走吧。”
“开开，等等我。”
“下辈子，你真心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