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冷清,兴许是雷云或是魔教屠杀,万籁俱寂。
唯有斑斓的晚霞洒落在古老建筑的飞檐之上。
一道黑色身影静静盘踞,他身着玄色长袍,衣角绣着张狂的暗红色火焰纹路,在风中肆意翻卷。
一头墨发随意披散,几缕发丝垂落在冷峻却不失邪魅的脸庞。
双眸狭长,幽光闪烁,似藏无尽诡谲。
此刻,他左手拎着酒壶,仰头猛灌,酒水顺着嘴角淌下,浸湿前襟。
喉结滚动,吞咽间尽显不羁。
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被他放在眼里,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又着迷的气息。
只是一眼,南屿如遭电击。
这人虽然比起在归元宗时,更显俊朗。
可那欠揍的样子,不是魏无忌还能是谁?
上一世就是他,将水月娶去,最终残忍对待。
这一世,南屿明明已经大闹婚礼,斩断了他们纠葛,为何他还要出现?
那些名门正派都是废物吗?
这么多人追杀一个人,还能让他安然无恙?
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又想做什么?
水月是否危险?
南屿眼眸骤缩,心中怒火“噌”地一下蹿起。
脚下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飞身上前。
他周身灵力澎湃,化作一道道刺目光华,拳风裹挟着呼啸风声,直逼魏无忌面门。
“魏无忌,死!”南屿怒吼,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哎呀,你这女人好野蛮,我好心招呼你,你不理睬就算了,还要杀人?”
“和你那娇滴滴的师姐比起来,你真是不可理喻。”
魏无忌一袭黑袍猎猎作响,神色镇定自若,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面对南屿凌厉攻势,他不慌不忙,身形鬼魅般一闪,轻松避开那致命一拳。
抬手间,幽黑灵力如墨蛇蜿蜒而出,与南屿的光芒激烈碰撞。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他步伐轻盈,姿态优雅,应对南屿的攻击游刃有余,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巧妙化解。
还能寻机反击,举手投足间尽显深厚底蕴与强大实力,仿佛这片天地都在他掌控之中,将南屿的进攻视若无物。
几次交手,南屿没捞到好处,立刻退回。
站在房檐另一边,眉头深锁盯着眼前的人。
心中疑惑。
第一次和魏无忌是在归元宗见面,那个时候他身为和欢宗宗主,虽然修为不错,但不过就是结丹期。
这才多久没见,略微交手,也不难判断出,他的修为绝对在元婴期上。
难道说,没了水月,他又抓走更多女修士?
能够短时间到了这般境界,他是残害了多少无辜的女人?
一股火气在南屿心头窜动着。
南屿攻势愈发迅猛,周身灵气疯狂翻涌。
她眼中满是决绝,双手快速结印,周身灵力汇聚成一道刺目青光,带着破釜沉舟之势,悍然冲向魏无忌。
魏无忌虽神色依旧淡然,却也感受到这股凌厉攻势的压迫。
他试图闪身躲避,可那青光仿若长了眼睛,紧追不舍。
“轰!”一声巨响,青光重重击中魏无忌。
他身形一晃,脚下瓦片纷纷碎裂,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被打下房檐。
落地瞬间,魏无忌单膝跪地,扬起一片尘土。
他抬眸看向房檐上的南屿,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皱眉感慨:“小丫头真厉害。”
“是经历了什么?不仅没死,还能变得更强?”
魏无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满是惊噫。
南屿心惊不已,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面纱。
面纱稳固,不可能暴露容颜。
似察觉到南屿的动作,魏无忌好笑:“放心,我没有看见你的脸。”
“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中人,认一个人,看的只是一张脸。”
“我这个人从小就得了隐疾,所有人在我的眼中,都是同一个样子。”
“怎么说,相当于看到男女老少火柴人形状吧!”
他说的轻松,随意往口中灌了口酒,继续道:“渐渐地,如何分辨一个人,我也有自己的方式。”
“一个人的容貌声音都可以改变,但是内心散发出的味道,却始终如一。”
南屿轻轻往前一步,已在魏无忌跟前定下脚。
归元宗的人,她最亲近的师兄们,没有任何人认出他。
却被仅仅一面之缘的人轻易识破。
南屿问:“我是什么味道。”
“炙热的仇恨,清澈的愚蠢,以及浓烈的真情。”魏无忌声音绵绵的,像是品着一壶老酒,缓缓道出。
最爱的人不认识她。
最恨的人却将她认了出来。
这还真是讽刺。
南屿心中不免生出一股悲凉。
看向魏无忌,再动杀心。
刹那间,天地似被一片妖冶的红所浸染,硕大的红莲花瓣自天际纷纷扬扬飘落,在空中肆意旋舞。
浓郁的香气随之弥漫开来,萦绕在这玄幻世界的每一寸空间,令人心醉神迷又隐隐不安。
一道倩影裹挟着这漫天绯红,如流星赶月般凌空而来。
她朱唇轻启,吐出一声冷冽的“散仙?”
“又是那该死的正派仙者?”
话音未落,周身便涌起磅礴的仙力,朝着南屿直扑而去。
南屿瞳孔骤缩,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强大威压,不敢有丝毫懈怠,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圣姑凌厉的攻击。
圣姑一击落空,顺势落在了魏无忌身旁。
她柳眉倒竖,美目含煞,抬手便欲再次向南屿动手。
就在这时,魏无忌伸出手臂,稳稳地拦住了圣姑。
“一个小姑娘而已,何必非要了她的命?”魏无忌声音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圣姑这才轻笑一声:“讨厌。”
“一见到女人,你就成慈悲的活佛了。”
她一句调笑,轻咬手指,魅的浑然天成。
南屿脚步往后挪动一步。
这人正是慕十三口中的圣姑。
南屿拳头不禁握紧,他们怎么在一起?
南屿脸色难看,盯着他们:“你们?”
一瞬间,南屿联想到很多事情。
脸色也不禁缓缓变冷,看向他们两个人,沉声说道:“所以说,地牢之中,那些人是你们杀的?”
在看向魏无忌,南屿不禁发出一声冷笑:这么看来,你修为突飞猛进,都是因为残害忠良?”
魏无忌笑了。
嘴角上扬,手中摇晃着油葫芦,酒水叮咚。
魏无忌的声音也如同清泉流水般:“小姑娘,在你的眼中,魔道就只能残害忠良吗?”
“我曾也是正派人士,可看过太多的正派作为,又不免觉得,条条款款太过约束,这些衣冠禽兽,嘴脸也不见得就光明磊落。”
“我不过是突然顿悟罢了,什么正道修行,什么道法高深,不过都是站在顶尖者的一场游戏。”
魏无忌眼神迷离。
单单是从外貌来看,魏无忌的长相的确无可挑剔,不也失为良配。
可他终究是邪魔歪道。
南屿声音铮铮落地:“从你残害忠良以走捷径开始,你就没有和我说话的资格。”
“哈哈哈,这个女人在说什么?”
圣女忽然哈哈大笑,手指轻轻匆匆魏无忌身上拂过:“无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要听一个女人絮絮叨叨。”
“这种满口正道的人,杀了不就得了。”
圣女眼神忽地一冷,身上杀气迸发。
魏无忌似有义务有,将人拦下来。
看向南屿,声音低沉:“小姑娘,你所谓的正义,真的就是正义吗?”
“你怎么就敢这么笃定,那地牢之中的事情,就是我们干的?”
“修行之法,突飞猛进,真的就只有谗害忠良吗?”
“小姑娘,你身边的人,怎么就是白的呢?”
“我们凭什么就是黑的呢?”
“当初要不是你归元宗的人来哀求我,我怎么就知道水月是个纯阳之人,怎么就非要迎娶她呢?”
说到此处,魏无忌摆摆手。
“罢了罢了,今日我与人有约,就不和你周旋了。”
她说着,伸手在圣姑屁股上拍了一把。
圣姑发出一声娇笑。
两人身影消失在屋檐之上。
南屿刚要上前去追,药奴急忙出手制止。
低声说道:“他们的身上,没有地牢的味道。”
南屿可以怀疑所有的人,却不能怀疑药奴的鼻子。
所以说,地牢中所作所为,真的不是他们干的?
想到此处,南屿暂停脚步,不再继续往前追。
倒是木芙蓉的身影从眼前一掠而过。
南屿诧异。
因为木芙蓉的身影,正好是朝着魏无忌消失的方向跑去。
这个时候,沈却重伤在大街上,按理说不正是该木芙蓉前去安慰的时刻?
可偏偏这个时候木芙蓉却朝着魏无忌的方向去?
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南屿心中百转千回,在不犹豫,跟随着木芙蓉的身影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