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室里没有外人，何秀红揪住王二蛋的耳朵。
“你去看看人家枝青新招来的那三个大哥！人家上班第一天，就去后面帮忙搬砖盖房子去了，你瞅瞅你，院子都不知道扫一下，人家枝青没说你，我都看不下去！”
“人家枝青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早就把你撵走了！人还给你开工钱，你拿钱的时候不嫌心虚吗？”
王二蛋在家里就是大爷，从来不扫地做饭，他就下地干个活，回家就往床上一躺。
平常在家里使唤他干活，还得说到明处。
他在家里这些短板还不太明显，放到陆枝青的厂里，别人眼里都有活，就他眼里没活，何秀红替他害臊。
王二蛋挠着脑袋。
“你们只说让我来看门，又没说让我扫地搬砖，我在厂里看门这几天，可是一天巡逻好几遍，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呢！”
“我懒得说你！咱妈干活闪着腰了，你回家帮咱妈洗洗衣服做做饭，再不济，照看着咱们家小虎也行！”
“一天一块钱，一个月也三十块钱呢……”
王二蛋嘟囔一句。
“行了，我今年再干一年，争取明年咱家也盖一套平房！你看枝青家的房子多气派！”
厂里热闹。
陆蕊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她早先从邻居嘴里听到陆枝青开服装厂的事情她还不信。
眼下亲眼看见了，眼睛里燃烧出熊熊的妒火。
何秀红跟王二蛋出门时看见她。
“你是来咱们服装厂应聘的？”
陆蕊前几次来，何秀红都没有遇上过，以为她是来应聘的，就打发王二蛋自己回家。
“你们这里招工，一个月能开多少工资？”
她身上穿的洋气，不像是来干活的。
何秀红打量她一眼。
“我们这儿就是计件，工价不一样，熟练程度不一样，每个人一个月发的工钱也不一样，反正最少的也能赚二十多块钱吧。”
二十多块钱？
“最多的呢？”
“最多也就过年那会儿，订单多，最多的能发一百多块钱！”
“一百多？”
陆蕊震惊的都破音了。
“那陆枝青一个月得赚多少钱啊！”
她的确不是来应聘的，何秀红奇怪道：“人家该赚多少赚多少，你要不是来应聘的，我们厂里很忙，我回去干活了！”
陆蕊咬牙。
“我是你们老板的妹妹，我来找她！”
何秀红听说过陆蕊的大名，哦了一声。
“那你跟我来吧。”
陆枝青在后面忙着，陆蕊一眼看见了穿着灰扑扑袄子的陆枝青跟工人一起在搬砖。
她瘪了瘪嘴，都是老板了，还自己干活，养那么多人有什么用！
陆枝青也看见她了，把手上的活干完，用清水洗了洗手，对她不怎么热情。
“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一个一个来，是嫌我太清闲了？”
陆蕊白了她一眼。
“我就是听村子里的人说你开了个服装厂，过来看一下！”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呢子大衣，里面穿着羊毛衫，也不知道她冷不冷。
“你还不回城？”
陆枝青往前面的办公室走，陆蕊在她屁股后面跟着。
“我在家里多住两天，你有意见？”
“咱爸没意见就行了，我能有什么意见？”
陆蕊沉默半晌。
“我们去看我妈了，她过的不好，在里面很辛苦，经常吃不饱饭。陆枝青，我妈这个样子，还真得多谢你！”
“少往我身上推，王花做了缺德事儿，怨不到我身上！”
“怨不到你身上也要怨你，如果不是你不肯借钱给他们，他们能打你儿子的主意吗？反正我两个弟弟以后不会听你的话了！你别着控他们！”
陆枝青觉得无聊，说来说去都是在怨她。
“如果这么说的话，还得怨你，要不是你问他们借钱，他们能来找我借钱吗？他们借钱是为了给你在城里做生意，你要是有良心的话，就不会说出这种话！当然，你们都没有良心，犯了错自会有法律来制裁，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成跟陆功来我这里，我给他们辅导功课，我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要是不愿意来，我也不会强求，反正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就看你能给他们什么未来……”
陆蕊被她轻飘飘的话气到了。
“你来找我既然没有正事儿，就回家照看咱爸跟你那两个好弟弟吧，别在我跟前晃悠，我嫌烦！”
“行，我走还不行！”
陆蕊气哄哄地离开。
出了服装厂，看见学校旁边一栋气派的小洋楼，不知道是谁家的，还没入住。
她羡慕的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转身，将来她也会住上大别墅的，让陆枝青羡慕死！
陆枝青忙着盖厂房，等到厂房盖起来之后，才想起来陆成跟陆功兄弟俩已经开学了，说好了过完年来她这儿继续干活，陆蕊回来了一趟，他们两个似是又跟陆蕊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不跟她来往了。
“算了，养不熟的白眼狼，枝青，你别难过了。”
何秀红知道陆枝青心里的难过，“人嘛都是趋利避害，他们现在还小，感受不到，等他们将来长大了，知道你有钱，知道你能帮他们就又凑上来了！他们现在觉得他们的亲妈挺重要，等到将来他们要娶媳妇的时候，就嫌他们亲妈没用了！”
“父母兄弟，有时候就是维持表面的关系，要说最不想让你好过的人，就是这些所谓的亲人了！我在咱们厂里干活，挣得多，我娘家那边过年就来要钱。我为啥养成这个泼辣的性子，就是因为从小到大，我不去争，我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他们这个时候又来提什么养育之恩，要不是大过年的，我都想把他们扔出去！”
陆枝青摇头。
“我不难过，我只是怕以后他们来闹我，让人心烦！”
“算了，干活吧，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可能是这几天革新感冒，晚上没睡好闹的。”
她上次这么心烦意乱还是严居安出事儿那会儿，但是前几天严居安又给她打了电话，应该不是他有事儿。
后面的厂房加盖起来了，她还得忙着采购缝纫机。
她要的多，还不太好弄，县里的领导说由政府出面，帮她把缝纫机拉回来，到时候她得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