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柠听见宥宥的哭声,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宥宥,你别哭,你看看手机,清柠姐姐就在手机这边呢。”
摄像头此时才对上宥宥的脸,她的气色仍旧很差,加之哭得厉害,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
“清,清柠姐姐,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我?宥宥好想你,宥宥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
季清柠心都要碎了,眼泪跟着往下直掉,
“宥宥,清柠姐姐也很想你,但清柠姐姐真的有事走不开,你乖一点,好好听医生叔叔跟朱阿姨的话,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想去哪里玩,清柠姐姐就带你去好不好?”
宥宥看到季清柠时,情绪就稳定了一些,现在被她一安抚,逐渐缓和过来,但还是抽抽搭搭,
“清柠姐姐,我听话,我一定好好听话,但你答应我的话不要食言好不好。”
“嗯,不食言,绝对不食言。”
挂断电话许久,季清柠还兀自哭个不停。
墨池不能体会她对那个孤儿的情感,如果非要有个解释,那就是她同情心泛滥。
“行了,再哭我以后真不会让你跟她联系了。”
墨池丢下这句话,率先下了楼。
他今天不去公司,在楼下吃过早饭后,季清柠仍旧没有下来。
谈姨上去请,结果无功而返,
“先生,季小姐似乎哭得很伤心,她说没胃口。”
墨池不愿惯着她,
“那就让她饿着,饿狠了,自然就吃了。”
于是,一整个上午,下午,季清柠一直待在她房间没有下来。
到了晚上,墨池独自坐在餐桌前,面上的郁色已经控制不住,筷子“啪嗒”往桌上一摔,
“谈姨,上去叫她下来,就说我说的,再不下来吃饭,我明天就把那个孤儿送到国外!”
这次,谈姨上去没一会儿,季清柠就乖乖跟着下来了。
墨池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紧绷的下颌线稍微舒缓,果然,只要用那个孤儿就能治住她。
“叫我下来干嘛?”
季清柠的眼睛都是肿的,一副哭狠了的样子。
墨池皱眉,
“饭都不吃,要当神仙?”
季清柠觉得,墨池对逼她吃饭有种执念,她微垂着肩膀,面无表情,
“是不是我吃饭了你就不再威胁我送宥宥离开?”
墨池觉得季清柠有些不识好歹,他也是吃多了才会管她死活。
但看着她越来越消瘦的身形,到底没说出更难听的话。
“先吃。”
季清柠于是乖乖坐下来,一口一口往嘴里塞食物,结果,刚塞了两口,忽然“呕”地一声,这次,根本没来得及去洗手间,直接吐在了餐桌旁。
“哎哟,季小姐,这怎么又吐了?”
墨池也被季清柠突如其来的呕吐惊到了,往常是撑多了吐,今天都一天没吃了,就吃了两口,怎么也吐了?
季清柠胃里还在一阵一阵的翻涌,她吐得眼冒金星,太阳穴突突直跳。
墨池刚要起身过去季清柠那边,眼看着季清柠忽然浑身一软,顺着椅子就滑了下去。
他神色一慌,赶在季清柠彻底晕倒在地上之前,将她紧紧抱起。
“谈姨,赶紧打电话叫何医生过来!”
……
何医生在季清柠房间问诊。
墨池靠在走廊墙壁上抽烟,烟雾升腾起,将他冷毅的五官笼罩的更加深沉。
谈姨两手交握,纠结了很久,踌躇开口,
“先生,季小姐她不会是,有了吧?”
墨池注意力本集中在房内的动静,闻言,眉宇拧得更紧。
怀孕?怎么可能。
虽然他每次跟她做,都没做过措施。
但季清柠自己应该都有预防,那次,她下了游轮之后,不是第一时间就买了药?
墨池心里清楚,季清柠不爱他,所以绝不会容许自己怀上他的孩子。
包括五年前那次怀孕,也是两人临时去小岛上玩,没做避孕,她才意外怀上的。
思及此,墨池眉眼染上一丝轻嘲,恰好何医生从房内出来,他掐了烟,目光迎过去。
何医生是云城极负盛名的老中医,一直以来替墨家看病。
他拎着诊箱走过来,恭敬的站在墨池面前。
“小墨总,我给季小姐做了针灸,她刚刚已经清醒了。”
墨池神情稍微舒缓,
“她这什么毛病?又吐又晕的。”
何医生看了眼墨池,
“季小姐呕吐的症状应该不止这一次了吧,我刚替她看脉,她脾胃虚弱,同时伴有痞满之状。”
墨池皱眉,
“痞满之状?”
何医生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胃部胀满,消化不良。或许跟她饮食习惯有关,季小姐吃饭容易暴饮暴食吗?”
暴饮暴食?呕吐不止一次?
墨池忽然想起自己昨天早上逼着她吃下的那些早餐,他记得,季清柠当时就吐了。
还有昨晚,她吃了晚饭就回了房间,他去找她时,她也是一脸惨白的样子,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吐过了的。
墨池的脸色一寸一寸沉下来,
“那她这种情况要怎么治疗?总不能由着她什么也不吃吧。”
何医生叹气,
“当然也不能完全不吃,可以给她做点养胃的食材,少食多餐,另外,我待会儿给季小姐开个药方,配合着吃药,问题应该不大。”
送走何医生后,墨池推门进了季清柠房间。
她小小一团躺在大床中间,脸色苍白,眼睛静静合着,半点生机也没有。
墨池这一瞬间,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季清柠,别装睡。”
他走到她床前,语气冷硬。
“昨天胃就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季清柠嘴唇动了动,
“说了你就可以让我不吃?”
墨池没说话,他心里清楚,不会。
事实上,昨天她已经委婉表达过几次不想吃饭的意思,但他却以为她在耍性子,根本没有想过她是身体不舒服。
甚至,昨晚在她吐过之后,还狠狠折磨了她半夜。
难怪她昨天哭得那么凶,墨池记得后半夜他醒来时,还能听见季清柠不时抽噎一声。
季清柠没听见墨池的声音,翻了个身,背对他,
“刚刚医生想必和你说过了,我是真的吃不下东西,不是故意跟你作对,不吃。所以,你别再拿这件事怀疑我对你的服从力。”
生了场病,嘴皮子反倒变利索了。
墨池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眼角却忽然瞥见一本日历,上面,有一个日期用红色记号笔画着一个醒目的圆。
那是跟他约定好三个月的最后一天。
原来,她一直在期待跟他彻底划清界限的那天,原来,她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