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琴有点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一切让她睁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
她躺在床上,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她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好像是……自己的妯娌。
是齐文兵的媳妇林惠英……
她看着林惠英的脸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看着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
“大嫂,你终于醒了!”林惠英松了口气。
随即,她立刻走出这个屋子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大嫂醒了!”
很快,另一个女人也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水。
“好歹醒了一个了,妈那边应该也快了!
二嫂,你给大嫂喂下去,醒了是好事。”
刘书琴打量了一下刚进来的这个女人。
方美娜!
是齐文武的媳妇,平时说话夹枪带棒的,得理不饶人的一个泼辣媳妇……
刘书琴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赶忙扭头看床头柜上的日历。
上面最新的日期是一九八三年二月二十七日……
这是……
刘书琴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是什么日子了。
她的丈夫,那个一直在部队的齐文军牺牲的消息就是这天传回来的。
部队和县委的人送来了烈士的牌匾还有抚恤金。
家里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
自己的那个婆婆当时就厥了过去。
而她……也被这消息吓了一跳,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不过她年轻,很快就醒过来了。
只是在醒过来之后,她干了什么?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抚恤金一卷,然后就推着自行车回娘家去了……
再后来……
刘书琴不敢去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那一切简直就是噩梦,她苦难的开始好像就是从这个晚上开始的。
刘书琴看着林惠英已经送到嘴边的水,一把就推了过去,然后快速下床穿鞋。
“大嫂,你等会儿啊!先喝点水啊!你才醒过来,不能走这么快的!”
林惠英还端着水碗跟在后面。
刘书琴却是什么都不管,径直来到堂屋,看着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的那块烈士牌匾。
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
她知道,那里面就是烈士抚恤金,她记得很清楚,大团结加上其他的一块,两块还有五块的,一共一千五百块钱。
在这个时候,这是一笔数目很大的钱,能有好多用处。
现在这笔钱放在这里……看着那么烫手!
刘书琴将目光从那个信封上移开,看向那块烈士牌匾。
黑色的底,金色的字……依旧刺眼!
她透过这块烈士牌匾好像看到了齐文军……
那个一脸正气,有点憨厚,话很少,但却能给人安全感的男人……
不管什么时候,齐文军只要在,她好像就没有应该害怕的事情。
刘书琴记得很清楚,她和齐文军其实是校友。
齐文军比她大两岁,两人只能算是认识,不过见面了不会打招呼。
后来学校停课了,齐文军去参军了,她没有事情做,只能在家里。
当时自己的父亲因为有一点海外的关系被一些人盯上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只是写大字报,再后来就是批斗他,押着他游街……
最严重的时候,那些人冲到了她家里,把她还有她妈,她弟弟都给拖出来,要他们揭发她的父亲……
刘书琴长的好看,皮肤白,眼睛大,身量也好。
那些人在看刘书琴的时候总是不怀好意。
就在一次刘书琴一家人被扯着衣服,要被和她爸一起游街的时候,回来探亲的齐文军看到了。
齐文军认出了刘书琴,当即就把人都拦了下来。
一身军装的齐文军很有威慑力,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当时就有点怕了。
“如果这个人真的敌人派来的敌对分子,那应该有一些罪证吧!
人证物证都在哪里?”齐文军当时问道。
那些人拿不出来!
再后来,齐文军托人查了一些事情,只能证明刘书琴的父亲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海外关系的。
但没有证据证明她爸干过坏事。
后来,事情不了了之。
但刘书琴一家人都特别害怕,成了惊弓之鸟。
没过多久,刘书琴的父亲就去世了。
刘书琴能感觉到,随着父亲的离世,家里人好像都松了一口气。
但心里的那根弦还一直都是紧绷的!
他们整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再有半夜砸门的事情。
外面传来任何一点动静他们都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他们害怕……害怕那些破门而入的人们,害怕那些人揪着他们的头发把他们往外面拖。
也害怕那些人往他们的头上戴纸做的高帽……
他们更害怕,以前有一个齐文军帮他们说话,现在齐文军回部队了,还能有谁护着他们……
终于……
“书琴啊!那个齐文军对你挺好的,妈打听过了,他还没成家。
要不……
这样的话,你以后就是军人的家属了,那些人不敢动你的。
我们也不用担惊受怕的!”刘书琴的妈小声说道。
刘书琴……
她想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打量她的那些眼神。
她害怕!感觉身边都是坏人,都是想把她拉入地狱的人。
就这样,在齐文军再次从部队回来后,她嫁给了齐文军。
好像从她嫁给齐文军开始后,一家人的腰板好像就挺直了。
别人不再对他们家指指点点,也不敢有人再往他们家门上贴东西,往院子里扔东西了。
好像日子一下子就恢复正常了。
刘书琴一家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齐文军一年只能回来一个月,其他的时间都待在部队。
刘书琴也知道,齐文军是扛着压力娶自己的。
部队那里,还有家里,都反对齐文军娶她。
她的身份不好,家里的成分不好,会拖累齐文军。
但齐文军还是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