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叶璇眼还肿着。
秦郅诚去给她倒了杯水，回来，瞧见她还红着眼。
从旁抽出张纸巾，“别哭了。”
说着，摁着她的脑袋，整张纸糊上去擦。
“……”
原本还有点泪意的叶璇硬生生憋回去，总觉得这方式有点熟悉。
秦郅诚也是擦了两下才觉出不对，松手。
“习惯了，抱歉。”
叶璇红着眼看他，“习惯什么。”
“给秦培擦习惯了。”
“……”
叶璇就知道，接过他的纸，自己擦起来。
秦郅诚做饭其实挺好吃的，她之前也吃过几次。
但是今晚确实有点没心情吃，她喝了小半碗粥就结束。
饭是秦郅诚做的，她自觉要去端盘子洗碗。
“放着吧。”秦郅诚嗓音很淡，“家里没有让女人洗碗的规矩。”
叶璇微顿，“谁定的规矩。”
“周女士。”
秦郅诚边说，边从她手里拿走盘子，“要是让她知道给你洗了碗，下次回去，我就得被当成这些碗给洗了。”
叶璇轻笑，还真是周女士的脾气。
她突然想起，之前几次去沈培延家。
沈母都会教导她，女人结婚后要管家务，要洗碗。
那时候叶璇不这么觉得，婚后家务平分就好，但沈母却对她的话感到错愕，询问她哪听来的奇葩说法。
沈培延不愿让两人争执，在中谈和，陪着叶璇一起把碗洗了。
还冲叶璇轻声：“就在她面前做做样子就好，回家都我来，乖。”
现在看着秦郅诚洗盘子的样子，叶璇轻抿唇，小心着开口：“不然咱们平分吧，你一半我一半，都洗。”
“怎么，不湿手，今晚上睡不着？”
“……不是。”
话罢，秦郅诚忽然用手轻碰了下她的，上面的水珠贴蹭到叶璇手背，他一副哄小孩的语气，“行了，玩去吧。”
“……”
叶璇听他的话，回去坐着。
她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干坐着。
“右边向下负一入口是放映厅，如果无聊可以去看。楼上露天天台也有幕布，也可以看，三楼左侧第一个房间是书房，我添了些书，如果需要别的书可以安排向晨去添置。至于楼下还有两个空房，想做什么去找向晨说，不用告诉我。”
住五十平八年的叶璇突然有了三层楼的掌控权，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沉思良久，“还真有个想做的东西。”
“嗯。”秦郅诚刚洗完盘子，擦拭手臂骨骼上滑落的水珠，“你说。”
“我想要个电竞房。”
秦郅诚轻掀眼皮，“？”
“听说玩游戏是个可以发泄的好项目，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买台电脑吗？”叶璇问。
秦郅诚早已看透，轻哂，“两台电脑，两套桌椅，对么。”
叶璇也笑了。
“对。”
她其实也没怎么玩过电脑游戏，只是想着，这样冷冰冰的房间里需要一些鲜活气息。
而秦郅诚，也需要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地方。
她希望，那里会是一个突破口。
……
临近晚上十二点，带着孙子回娘家过年的周女士打来了视频电话。
秦郅诚拒接。
周女士：死小子，妈赶回去杀你信不信，这个点我跟璇璇打个招呼也不行？好不容易当婆婆了，连儿媳妇也不能见。
秦郅诚：改天吧。
秦郅诚看着靠坐在沙发上望着电视机发呆的叶璇，复次低眸，回复。
秦郅诚：她暂时还不习惯。
叶璇此刻还没做好准备，秦郅诚也暂时没打算让她以儿媳妇的身份见周女士。
叶璇，看着心思硬的，实际就是个胆小鬼。
不能吓她。
零点的钟声响起那一刻，窗外的烟花彻底绽开，星光灿烂。
电视上的主持人也倒计时结束，喜气洋洋说着新年快乐。
叶璇望向正在书房忙的秦郅诚，在想要不要去说一声。
可到了门口，踱步，又不好打扰。
就在她准备走时，书房门开——
“新年快乐。”
低沉的声线和墙上深沉的时钟同分同秒响着，每一道重音都跟着刻下，是曾经只有在公司才能听到的嗓音，此刻却在她穿着居家服，站在新“家”里的身后出现。
叶璇回眸，看他模样被拓进身后书房昏黄光线里，清冷俊逸，又多些居家感，“我算是第一个祝福你的么？”
叶璇笑，“不是。”
秦郅诚似乎没意料到这个回答，眉梢轻轻微抬。
“第一个跟我说新年快乐的，是个小女孩。”她笑得更深。
秦郅诚，“倒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叶璇笑。
秦郅诚手轻覆在她的脑袋上，摩挲了下。
“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叶璇对他的动作失笑；“秦总这是又拿我当培培了。”
秦郅诚的眼神里却没有笑意，迎着窗外的烟花烂漫，眸光比往日深沉些，他干燥的手顺着向下，最终停在叶璇的脸颊和耳垂侧。
“没有。”
她的话提醒了他。
“不过，或者我的确该换一种祝福的方式。”
叶璇微愣，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郅诚屈身，身周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蹭过叶璇面颊。
他们的距离忽然被停在半寸，是不近不远的半寸，是暧昧的半寸，是划破曾经距离的半寸。
这是个令人遐想的距离。
叶璇身形定住，连呼吸都放轻了，怕自己灼热的呼吸会烫到秦郅诚的睫毛。
然而，秦郅诚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俯身，将唇轻落在她耳侧附近。
“新年快乐，秦太太。”
离开时，侧脸蹭过她的面颊，冰冷又柔软的触感交织。
秦郅诚甚至都没有抱她，只是这样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叶璇的半边身子竟都有些麻。
像是被钩子轻轻勾了下，痒着，烫着。
叶璇下意识被他的眼神带着走，安静半晌，“新年快乐。”
秦先生。
秦郅诚轻“嗯”，“我今晚一直在这里，有事敲门。”
叶璇淡定点点头，转身，走。
“那边是书房的卫生间。”
“……”叶璇再次淡定拐弯，去找另一个门，走出去。
秦郅诚看着她僵硬但故作淡定的背影，轻抬眉，摇头。
回到秦郅诚为她准备的房间，躺在崭新的床上，盖着熟悉的四件套，叶璇难以入眠。
也不知脑袋里在想什么，反正一晚上都没睡太好。
就像是喝了咖啡，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
早上五点多钟，外面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