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交会结束的这个夜晚，沈培延留到了最后。
小陈赶到的时候，他喝的烂醉如泥，靠在椅背上休息。
小陈扶着他，“还能起来吗哥？”
沈培延眼皮轻掀，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默良久，嗓音沙哑。
“你嫂子呢。”
小陈微顿。
又安静了会儿，沈培延似乎也醒过神来，慢慢直起身子，叹息的同时起身，“我能自己走。”
“你跟嫂子分开，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
身后的小陈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下开口询问。
沈培延的身子只顿了一顿，没什么情绪的说：“和平分手。”
“真的是和平分手吗？那个人就是怀了你的孩子，嫂子是不是发现了，才跟你提的分手……”
“我说过，我跟叶璇分开，和其他人无关。”沈培延轻阖眼，喉结滚动，“不是替她开脱，而是叶璇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我出轨了。”
小陈笑了：“哥终于肯承认了。”
“所以呢？”沈培延问，“你要去告状么。”
小陈沉默着，片刻：“你是我哥，我去告哪门子的状。”
他搀扶着沈培延，“不过，你让叶璇姐受委屈了，我也恨你。”
沈培延自嘲轻笑，阖上眼，轻轻应着：“该恨我的，我也很我自己。”
他也恨他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恨自己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恨自己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把好好的感情搞成这样。
沈培延曾想过，是不是自己的心理出了问题。
不然他怎么会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对孙佩佩动了手，这些年来一边爱着叶璇，一边又忍不住和孙佩佩纠缠不清。
小陈搀扶着他去门口的停车场。
那个女人也站在旁边那辆车前，扯着许娴的袖子慌张道：“你不能这样啊许娴，我明明是在帮你说话才得罪了秦郅诚，你不能说不管就不管啊……我现在都不敢回家，我爸说要给我好看，你真的不能就这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娴冷冷甩开她的袖子，“人是你骂的，你家的合作也不是我取消的，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你不能这样啊许娴！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去给叶璇难看，我又不认识她！还不是因为你跟我诉苦说看见她牵了秦郅诚的手我才去替你打抱不平……”
沈培延和小陈上了车，剩下的争执再听不见。
车驶出会展门口，进入平坦大道。
沈培延垂眸，思绪里是刚才那女人的那番话。
他无意识蜷了蜷手指，没有表情。
“小陈。”沈培延表情淡淡的，“你说，牵手代表什么？”
小陈面无表情：“牵手不能代表什么，但我知道，怀孕了，就代表俩人的关系一定不纯粹。”
听出这是在嘲讽自己，沈培延轻掀掀唇，没反驳，因为他知道他本就该骂。
只是……
叶璇，秦郅诚。
牵手了。
沈培延阖眼，那想象的画面就浮现在他脑袋里，他喉结轻滚，忍着心底的不适和妒忌。
回到公寓，小陈将他送进门，何姨大惊失色：“呀，怎么喝成这样……”
小陈这才发现，沈培延的公寓里此刻多了三个女人。
他不想扯进这些纷争里，主动离开。
孙佩佩担忧搀扶着沈培延，“小心，慢点慢点。”
沈母皱眉：“又喝这么多酒，你个当妈的也不知道管着点，自己丈夫都成什么样了？”
孙佩佩僵着脊背，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把沈培延扶进房间。
“璇璇……”
男人低冽温柔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孙佩佩闭了闭眼，“我是佩佩。”
曾经在他身下当了那么多次叶璇，可这一次，孙佩佩忽然很抵触他的认错。
她将沈培延带去卧室，扶到床上，伺候着他歇息。
沈培延不停地低喃，哑着声音叫她：“璇璇……”
“……我都说了我是孙佩佩！”
孙佩佩终是没忍住，狠狠将他手搡开，连被子也不管再给他盖，气愤走出卧室。
门外，又是一阵孙佩佩和沈母的争执。
在吵闹中，沈培延缓缓睁开眼。
他靠在床边，给一个号码打去了电话。
“舅舅，舅妈。”他声音沙哑，但还算清明，“听说七七这几天就要去国外留学了，我这几天抽个时间带他去办一下手续，我这边恰好有朋友是做这方面的，效率会更快，您把您现在住的住址再发我一遍吧，我去的话提前联系您。”
“悦晟公馆对吗？好的。”
做完这一切，沈培延平静闭上了眼。
此刻，他只能不停地安抚自己，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也只会是包养。
秦郅诚，包养了叶璇。
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不可能再有更坏的结果。
有钱人的兴趣很短，得到了就不会再珍惜。秦郅诚对叶璇丧失兴趣之后，他们的关系会结束。
对，就是这样。
叶璇，以后还是会属于他。
就是这样。
……
翌日，叶璇醒来。
她依旧是惺忪睡眼，坐在餐桌前喝着豆浆，吃着王姨给她煎的蛋。
门开，秦郅诚晨跑回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叶璇一噎，嘴里那口煎蛋差点没咽下去。
秦郅诚嘱咐了王姨要咖啡，便径自走去洗澡。
王姨笑眯眯应着，早起来家时发现秦郅诚是从主卧出来的，猜测两人铁定有了点什么，卖力地又给叶璇加了两个煎蛋。
“太太多吃些，好有力气上班。”
“……”
叶璇失笑。
想起昨夜，秦郅诚始终抱着她，抱了很久。
她半夜醒来，身上的热潮已经褪去，二秦郅诚就靠在床旁，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就这么睡过去，大概会很不舒服。
昨晚的确辛苦他了。
她想着，又把自己碟子里的煎蛋叉给他。
王姨看到这一幕，只顾捂嘴偷笑。
秦郅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自己的餐盘里放着四颗煎蛋。
“家里养鸡了么？”他语气淡然。
“啊。”王姨愣了下，不明所以，“没有啊先生。”
“我还以为养了，一晚上下的蛋全在我盘子里了。”
他波澜不惊的语出惊人，给在场的另外两人全都呛到了口水。
“……”
叶璇被逗笑，“这是我和王姨的好意，你只管吃。”
秦郅诚还真就全吃了，也不再有话。
两人出门前，叶璇正换着高跟鞋，忽然被秦郅诚扶住，他的手掖过她垂落在前的发丝，替她掖到耳后。
很随意的动作，又很自然。
叶璇轻抬起头，在他脸上逡巡。
秦郅诚：“怎么了。”
叶璇笑，“在想秦总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但好在您衣冠整齐，不需要我帮。”
秦郅诚闻言安静两秒，突然做出一个令叶璇诧异的动作——
他当着叶璇的面，把领带拆了。
“乱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