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代嫁春情 > 第79章  海上书信
    河岸的迎春花盛开了,

    满城生机。

    盛京大道阳光普照,酒酿漫步街头,将马车和侍卫远远甩在身后,离沈渊放衙还有些时间,得知东街口刚开了家糖水铺,就晃悠悠荡了过去,

    她要了间二楼包房,靠着窗子出神的工夫,十多道糖水就摆满了方桌,

    刚动几口,就见小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钻进个瘦小的妇人,约莫三十出头,圆脸细眼,一身桃红长裙,笑盈盈地向她走来,

    “你是叶柳?”女人问,

    叶柳,

    是她的名字,未曾为奴前的名字,是阿娘取的名字,

    如今听来却好陌生。

    她心脏跳到嗓子眼,没回话,上下打量眼前女子,试图找到能透露出身份的线索,

    女人拍手笑道,“哎呦哎呦真是个难得的美人,难怪那家伙念念不忘得紧!”

    酒酿蹙眉,她还没承认自己是叶柳呢,

    “您是…?”她问,

    女人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挑起秀眉,“秦意秦老板托我来的。”

    是秦意…

    酒酿心跳突然漏了拍,

    秦意知道她名字,在李府的时候就问过,偶尔不叫她酒酿,叫她叶柳。

    见她发愣,女人笑出声,“这是找到好归宿了,不想和他走了?”

    “他还好吗。”酒酿问,

    女人托腮叹口气,“说好也好,赚了不少钱,买了几艘船,还有一大帮手下,东海一带的海镖都给他占了。说不好也不好,光棍一个,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娶媳妇,赚那么多钱有啥用。”

    说完一串又问了遍,“那你愿意和他走,给他当媳妇不?”

    酒酿还是没答,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留下吗,离开吗,选哪个才是对的。

    留下给沈渊继续当通房吗,抑或是离开,跟着秦意去天涯海角。

    她应当是可以离开的吧,只要重新再用回避子药,一年半载肚子没动静,沈渊自会另找他人,届时再去求宋絮,求她放她奴籍,带上细软,领着妹妹,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多好。

    可要选择留下呢…

    留下吧…她还是喜欢沈渊的,

    喜欢她骂他狗皮膏药的时候不怒反笑,咬着她耳朵说就要贴,

    喜欢他早起把脸埋进她胸口乱蹭,闷声抱怨太和殿门太大,早朝时候风往里灌,吹得人头疼,

    还喜欢他抱着她写日志,每一页都要她拿着印章落下红印,说她才是督查大人,要她过目才行,

    最喜欢的那次发生在开春那天,

    乌泱泱的大官坐满御查司前厅,她经过窗边,探头偷看,登时就被阴沉的气氛吓一跳,大部分面无表情,有几个满头大汗,大约是被牵扯进什么案子了,

    沈渊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玄色朝服在身,四爪蛟龙张牙舞爪,随手搓捻着代表皇权受命的白玉朝珠,一双冷峻的眸子睥睨众人,给他点到的,都瞬间白了脸,

    他忽然看到她了,乌沉的眸子转瞬绽开笑意,满堂官员诧异地循着往窗边看,她吓到溜走,直到回屋心脏都没落回胸膛,使劲地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每多一天就多一分的那种喜欢,

    喜欢到就算知道那人是个幼稚混账,也依旧不能放手的喜欢,

    她唯一不喜欢的是他是沈渊,

    他高高在上,他们云泥之别。

    …

    沿街的一声叫卖打断她的思绪,是卖糖人的小贩经过,每日准时准点,意味着她该去御查司等沈渊了。

    “我…容我再想想。”酒酿答完起身就走,旋即被女人叫住,

    “先别走,他有东西给你。”

    女人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书信,耸耸肩。“他写给你的,不过看起来也白费了。”

    她说完就走,唉声叹气。

    …

    展信便是苍劲的小纂,

    酒酿坐回窗边,第一句就读笑了起来,

    说昨天看到奇景,翻来覆去到深夜,想找人分享却无人可说,只好提笔点灯,写下这封书信,

    奇景便是一只海鸟飞累了,半空中停在另一只背上,叫另一个驮着飞。

    她看着,眼中笑意越发漾动,莹莹眸光闪着,嘴角翘着,越读越欢喜,

    信里提到好多奇景,有比十条船加一起还大的鲲鹏,游来的时候整片海域都变得黑乎乎的,但性情温顺,只吃浮游小虾,还有晴空万里出现的海市蜃楼,就挂在头顶,明明在海上,却能看见乡野戏台演的狐仙报恩,

    她一字一字读着,一句一句记着,看见有趣的便翻来覆去地看,

    满满一张纸啊,看的她笑了许久,忘了时辰。

    忘了时辰只好倒吸一口凉气,信纸塞进衣襟狂奔下楼,马车也不坐了,拎着裙摆急急小跑,一口气跑进御查司后门,跑的额上亮盈盈闪着汗珠,

    穿过长廊,直达侧屋,还没绕过屏风就大声说,“老爷,墨团子中午生了!生了五只!全是黑的!我照顾它们没来及做晚膳,我们去琼华阁吃好不好!”

    等着那人回应的工夫就到了正屋,

    见沈渊坐着,身边站着两个女子,整个屋子没有半点声音,气氛压抑,

    她顿时收了声,但呼吸还急促着,压着步子缓缓上前,待到看清女子面目,不免忐忑了起来,

    是李悠和翠翠…

    沈渊神色阴沉,抬眸向她看来,眸光温柔不再,叫她心口一凉。

    “老爷…”她喏喏开口,

    沈渊没说什么,靠着椅背,只是瞧着她,眼神越发冰凉,眉心微蹙,带着不加掩饰的失望,

    “跪下!”

    这话是李悠说的,说话时昂着头,嘴边挂笑,

    酒酿看看李悠,目光转向男人,盼着他开口,只等到压到她喘不过气的沉默,

    这是默许李悠的话了。

    她扑通跪了,膝盖砸在地板,正正地跪在桌案前,面对三人,

    “老爷…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她问,

    声音居然在发颤,委屈极了,

    早上还把白玉朝珠缠她手上,给她当玩具的人,一下子就变了个模样。

    李悠笑道,“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提前认了还能念你个知错能改,留你半条命。”

    酒酿新生茫然,毫无头绪,只能眼巴巴望着沈渊,“老爷…奴婢真不明白…”

    像被她叫烦了,男人扔来一只瓷瓶,瓷瓶在空中低低地划过一道弯曲的线,砸中她肩,哐当掉地,塞子开了,滚出里面的药丸。

    酒酿脑子嗡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