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底磕在桌面的脆响让王豹浑身一颤。

    钟寿忽然倾身向前,镜片反光遮住眼神:

    “豹哥记性不太好?三年前仁和医院监控录像需要我帮你回忆吗?关于某个翻墙进研发楼的黑影……”

    汗珠顺着王豹的络腮胡滴在支票上,晕开墨迹。

    当他颤抖着抓起那张薄纸时,钟寿已披上驼绒大衣走向门口,漫不经心掸了掸肩头雪粒:

    “暖气该换了,改天来集团顶楼喝英式红茶,那儿地暖足有26度。”

    目送黑色迈巴赫碾碎积雪驶离,王豹抡起烟灰缸砸向液晶电视,飞溅的玻璃碴在‘’恭喜发财’的年画上划出狰狞裂痕:

    “操他祖宗的!拉完屎还管老子要手纸!等着瞧,老子迟早把永恒大厦拆成砖头卖!”

    深夜,锦华苑7栋顶楼。

    顾渊陷在羽绒被里睡得正沉,忽然颈后传来薄荷香波的凉意。

    他故意翻个身将偷袭者箍进怀里,果然听见妻子嗔怪:“装睡技术这么烂!快醒醒,有天大的发现!”

    “你说,我听着呢。”

    顾渊把脸埋进钱瑞雪绸缎般的长发,冬夜寒气被怀中的温暖驱散殆尽。

    床头投影钟显示凌晨两点,公司法人变更的文档在钱瑞雪手机屏上泛着冷光。

    “你看这里!”她挣开半个身子指着屏幕。

    “集团法人根本不是爷爷,而是奶奶名下的离岸公司!我查了开曼群岛注册记录……”

    话音未落,顾渊突然收紧手臂,两人裹着被子滚到地毯上。

    “顾渊!”钱瑞雪捶他后背的手突然顿住,丈夫食指正压在唇上,目光死死盯着微微晃动的窗帘。

    夜风掀起帘角瞬间,有道金属冷光在二十三楼窗外一闪而逝。

    顾渊的眉峰微微蹙起,指节无意识敲击着桌面:

    “这倒是新鲜事。钱氏集团注册法人归属问题,你作为执行总监竟不知情?”

    “上任才三个月的新任总监能了解多少家族秘辛呢?”

    钱瑞雪将咖啡杯重重搁在茶几上,杯底与玻璃碰撞出清脆声响。

    “最吊诡的是法人代表辞世五年间,祖父作为配偶竟从未申请变更登记!”

    顾渊敏锐捕捉到关键点:“原始注册文件是否直接登记在你祖母名下?这或许能解释程序漏洞。”

    他的视线扫过对方泛着青黑的眼睑,突然话锋一转:“老夫人当年……走得突然?”

    “自我记事起就未见过祖母。”钱瑞雪指尖缠绕着发梢。

    “家族对此讳莫如深,只说是寿终正寝。”她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

    “但公司近三年七个重大决策都卡在需要法人签章环节,祖父却始终……”

    “或许该换个角度思考。”顾渊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九天集团骨护宝的云城总代授权,市场部总监约你明天面谈。”

    他满意地看着未婚妻瞬间被点亮的眼眸。

    “比起陈年旧案,百亿级项目的操盘权更值得费心吧?”

    当钱家新星在商界跃跃欲试时,城市另一端的老宅里,林香玉正对着一叠法院传票出神。

    这个曾与顾渊有过婚约的世家千金,此刻正经历着戏剧性的人生转折,从云端跌落的过程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先是家族企业被九天集团终止合作,接着是接二连三的违约诉讼,曾经光鲜的林氏集团如今竟连核心专利都面临法拍危机。

    书桌上的鎏金台灯映照着三份不同律所的公函,最上方那份的“财产保全”字样被反复摩挲得字迹模糊。

    窗外的夜雨淅沥落下,恰似她记忆中那个改变命运的秋日,当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时,绝不会想到命运的齿轮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咬合。

    重逢老同学王智那天,林香玉沉寂许久的心突然泛起涟漪。

    这位九天集团三厂总负责人举手投足尽显儒雅,谈吐间流露的学识更令人倾心。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正当她编织着粉红泡泡时,集团内部爆出惊天消息,所谓青年才俊竟是商业间谍!专门潜伏窃取核心药方!

    现实的重锤砸得林香玉措手不及。

    她对着镜子自嘲苦笑,最近似乎总在重复相似的剧本:

    每次以为抓住幸运草,最后都发现攥着的是根狗尾巴草。

    家庭会议毫无意外演变成甩锅大会。

    李秀芹立刻祭出传统技能,甩锅给前女婿:

    “要我说啊,自从顾渊出狱,咱家运势就像过山车俯冲!以前诊所生意红火,现在连九天集团的合作都黄了!”

    弟弟林磊神秘兮兮地凑近:“姐,你记不记得当初你俩结婚半年就摊上医疗事故?

    他前脚进监狱,咱家立刻拿到永恒投资。现在人出来了……”

    未尽之言化作意味深长的眼神。

    玄学论调让林香玉哭笑不得,可盘点近年遭遇又莫名吻合。

    最终抵不过母亲提议,三人决定前往传闻中香火鼎盛的皇明寺改运。

    谁也没料到,这场看似荒诞的祈福之旅,竟成了改写家族命运的转折点。

    晨雾未散的山道上,林家三口正沿着青石板台阶向上攀登。

    林香玉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飞檐翘角,虔诚地捻着腕间佛珠。

    三天前母亲特意请高人卜卦,说皇明寺的转运法事能斩断孽缘,此刻她迫切期待着重获新生。

    当鎏金牌匾映入眼帘时,林香玉突然像被施了定身咒,朱漆大门前那道挺拔身影,赫然是让她噩梦缠身的顾渊!

    手中佛珠突然断裂,琉璃珠子叮叮当当滚落山崖。

    “真是孽缘啊!”母亲颤抖着抓住丈夫胳膊。

    林香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占卜师的话语在耳边炸响:“此劫若不能破,恐要纠缠三生三世。”

    此刻的顾渊同样目瞪口呆。

    他背包里装着特制密封罐,为给未婚妻钱瑞雪配药,需要百年香炉灰做药引。

    好友陈庆拍胸脯保证皇明寺能满足这个特殊需求,却没人告诉他这里也是林家的”转运圣地”。

    想起昨夜查阅的医典,顾渊眉头紧锁。

    《药草纲目》明载古法香灰的药用价值,可现代人总将其与封建迷信混为一谈。

    就像此刻远处指指点点的林家人,永远不会理解他翻山越岭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