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半夜晚香院里闹了一夜,吵得整个府里的人都不得安睡,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李舅爷李舅母两人,本想早上多睡会儿再起,可寿益院又闹了起来,清风阁在寿益院西侧,离得近,孙母的骂声便传到李舅爷李舅母耳朵里。
李舅母一副看热闹的心态,顾不得睡觉,跑到门口侧着耳朵听,断断续续听到什么狐狸精这类的词,还想着这是在骂何氏吧,下一秒却听到自家女儿的哭声,李舅母还有心思看热闹,一把拉起还想睡回笼觉的李舅爷。
李舅爷不明就里,迷迷糊糊嚷嚷道:“烦不烦,打扰人清梦。”
李舅母揪起他的耳朵骂道:“烦?等会儿你女儿被你妹妹赶出去了你就不烦了。”
这下李舅爷的瞌睡彻底清醒了,阿玉来孙家做妾自然不是一条好出路,可至少也让他们一家有了依靠,若阿玉被赶出去,那他岂不是也要被赶?利益面前,李舅爷不敢耽搁,穿上外袍,一边系腰带,一边跟着李舅母往寿益院赶去。
“我女儿来你家是给你家开枝散叶的,不是给你欺负的!”
李舅母拿出从前训人的气势出来,从前孙母到李府打秋风时,李舅母就是这样训孙母的,孙母瑟缩了一下,那种熟悉畏惧感涌上心头,孙母唯唯诺诺地否认道:“没有,没有。”
“怎么没有,我都听到你让我们阿玉滚了,你说,我们阿玉做错什么了,你要让她滚。”
李舅母还在不依不饶,这时孙芸杀到了寿益院。
她的悦心居在寿益院的东侧,昨晚府里闹腾她也没睡好,因此早上起得晚了,刚醒丫鬟莺歌就跑来告诉她,李舅爷李舅母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往寿益院去了。
孙芸赶到寿益院,刚好听见李舅母训人的声音,见母亲像个鹌鹑似的缩在崔嬷嬷身边,而自家哥哥却站在一旁安慰李玉,气得她狠狠地剜了孙文耀一眼,孙芸走到孙母身边,一把扶住孙母,对着李舅母回怼道:“她一个妾室,有机会到我母亲这里来听训已是天大的福分,我母亲让她滚,自然是她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舅母当了几十年的家,这都不明白吗?”
孙芸的嘴巴子厉害,李舅母老早就领教过,她又是个见人下菜碟的人,知道孙芸厉害她这才闭上了嘴。
“不管我的事,是表哥做的主,不晓得姑母为什么怪到我的头上,看见我就骂。”
李玉有家人为她撑腰声音也大了起来,敢对着孙母反驳,旁边的李舅母也附和道:“对啊,是耀哥儿做的主,到头来怎么还怪到我们阿玉身上。”
母女俩说了半天,却没说到重点,孙芸听的云里雾里也没听出来,她们到底说得哪回事,于是转头问孙母:“她们说的是哪回事?”
儿子靠不住,女儿靠的住,孙母一只手拉住孙芸,一只手指着孙文耀愤怒道:“你哥,要我把钱交给李玉,要把这个家拿给李玉来当。”
话音刚落,在场的几个人具变了脸色,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舅母自然是高兴,若李玉能拿到孙家的管家权那这个家里里外外不就是他们说了算,到时候这个家到底姓孙还是姓李可不一定呢。
孙芸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哥,心想她哥是不是疯了,居然让一个外人来管家,母亲说得对,这李玉就是个狐狸精,勾引得她哥傻了,呆了,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不行!”孙芸走过去对他哥吼道:“哥,你疯了,管家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交给一个外人。”
又转身环视屋子嚷嚷道:“何氏呢,她作为孙家的媳妇不来管家,是想躲在一旁偷懒吗?”
孙文耀内心有点复杂,他没想到母亲和妹妹这么讨厌李玉,看着母亲委屈妹妹生气的表情,他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心想着要不就算了,可转头看见李玉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心里那股男性保护欲油然升起。
“何氏昨晚生了大病险些晕厥,王大夫嘱咐一定要她静养,何氏的身体不适合管家,母亲也在病中,我这才让阿玉来分担一下。”孙文耀说道。
“况且,阿玉哪里就是外人了,她是我的表妹,你的表姐,又是我的妾室,怎么说都是咱们自家人,自家人管自己人哪里不好。”
孙文耀还在试图说服妹妹和母亲,可孙芸不听这些,她偏过头去不理会,只说道:“我不管你说这些,我只知道,我们孙家已经在她李玉身上花了几千两了。”
“这些钱又不是大风刮来了,哪里经得起这样花,我看她花钱的速度都快赶上爹的水平了,要是把这个家都交到她手里,我看咱们家很快又要回到从前的样子了吧。”
“不如,”孙芸停顿了一下,“不如让这个家让我来管好了。”
与其说这个提议是突发奇想,不如说是孙芸蓄谋已久,她早就想尝一尝当家做主的滋味,只是一直不得机会,如今就连李玉都想伸手,她何不争一争。
“不行,”李舅母第一个反对,“阿芸你是个未出嫁的在室女,怎么能管家呢,家里事物错综复杂,你应付不来的,过几年你也是要议亲的,还是在房中绣绣花坐坐女工的好。”
“如何不行,她李玉作为一个妾室都可以肖想管家权,我作为孙家的小姐怎么不行。”
李舅母又反驳道:“就是你是孙家的小姐才不行,想想,你迟早是要嫁出去的,能在家里管多久,或许还没摸清里面的弯弯绕绕,就要出嫁了,管家是很辛苦的,劳心劳力不说,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不怕,”孙芸白了李舅母一眼,拉着孙文耀的手说道:“哥,就因我在家待不了多久了,正好借此机会学习学习管家事务,以后出嫁了手上有本领,婆家也会夸咱们孙家家风好,对你也是好事。”
李舅母也拉过孙文耀的手说道:“阿耀,听舅母的,还是让阿玉来管家,阿芸毕竟年轻,迟早又要嫁出去,实在没必要辛苦这一趟。”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在孙文耀两侧争执不休,吵得孙文耀一个头两个大,他觉得妹妹说得也有道理,等阿芸出嫁的时候,想必他早已做官,妹妹借着他的地位定能嫁个高门,高门最终颜面,若妹妹能在高门里挣得一席地位对他也是一种助力。
可舅母说得也不无道理,女子未出嫁之前应娴静温婉,有时间多做做女工才好。
耳边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吵得他越来越烦躁,最后忍不了了大喊一声:“够了!”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
“阿玉和阿芸都管!”孙文耀缓缓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