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晋城眼神冷厉,面露厌恶,“不知悔改!”

    苏棠顶着满头鲜血,眼神急切,拼命想解释:

    “晋城,是,是她让,改造院的人,打,我!他们,还打断了,我的腿!拔了,我的指甲!”

    他讥讽的问道:“怎么,刚刚不是说得病烂了?苏棠,你还要撒多少谎!”

    她话音一塞,说不出话来。

    黎母扶起女儿,满眼心疼,“夏夏没事吧?哪里疼?”视线看见她脖子上的掐痕时,又气又恼,“苏棠!你怎么能对夏夏这样!她一直惦记着你,关心你,还亲自去改造院给你送吃的,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探望?送吃的?

    她猛地记起每个月她都会被莫名其妙的电击刑罚,颤声道:“每个月,七号,对吗?”

    黎父满脸失望,“小棠,你明知道夏夏每个月七号去看你,她关心你,一直护着你,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当年就该让你进监狱!好好赎罪!”

    四年前,她‘肇事逃逸’,差点入狱,家里给她赔了一大笔钱获得谅解书。

    可她明明没有做,却被‘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后面黎半夏的一句‘姐姐学坏了,不如送去改造院吧,出来好好做人’,她就被关在西海改造院四年!

    “爸,爸!她,不安好心,她根本,不是来,看我的!她是,是来惩罚我的!她……”

    “够了!我不是你爸,我没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女儿!真不该放你出来,司机,把她给我重新送回去!”

    苏棠看着根本不信她的养父母,眼里的光慢慢消失。

    她怎么就忘了,她已经不是曾经被所有人宠着的黎家大小姐了。

    她僵硬的转头,看向江晋城,哆嗦着挤出一句话,“我要,怎么做,才能,不回去?”

    整个黎家都是攀附着江家而活,江晋城的话如同圣旨。

    江晋城眼神冰冷,声音低沉凌厉,“跟夏夏认错。”

    她看向黎半夏,后者正委屈的靠在黎母的怀抱里,红眼落泪。

    认错吗?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被调换不是她决定的,那些事不是她做的,爬上他的床不是她设计的……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的错压在她身上,她抗争她辩解,可没人相信。

    不重要了。

    她慢慢朝着黎半夏跪下来,喃喃自语:“我,错了,对不起。”

    “咚。”

    额头用力的磕在地板上。

    “我错了。”

    “咚。”

    一句认错,一次磕头。

    她将自尊完全碾碎,踩在脚下。

    很快,地板上多了血印子。

    黎半夏眼里难掩畅快,余光瞥见黎母露出于心不忍的眼神后,立刻起身把她扶起,

    “姐姐,我不怪你了,快起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原谅你了。”

    黎父欣慰:“到底是夏夏善良,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姐姐。”

    苏棠不再反抗和否认,眼前一阵阵发黑,有些站不稳。

    可她被黎半夏扶着的手臂上传来剧痛,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扎进她肉里,如同活剐。

    “姐姐,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她忍着痛,点点头。

    黎父看了看时间,道:“不早了,先把正事办了吧。”

    黎半夏眼里闪过欣喜,故作委屈的说:“晋城哥哥,这样会不会破坏你们的婚姻关系啊?要不还是算了吧……”

    江晋城难得放缓了脸色,“不要紧,本该也是你。”

    苏棠猛地转头,本该也是她?什么意思?

    黎家和江家没有婚约关系,是她单方面苦苦追了江晋城十年,本以为没有希望,准备放弃,可江晋城突然答应会娶她。

    那个时候她刚从原生家庭逃出来,在黎家苟活,满心欢喜以为江晋城看到她的好,要和她结婚。

    结果后面她被陷害爬上他的床后,他却翻脸不认,想要毁约。

    最后江家老爷子逼着他认下,他们匆匆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没有公之于众,她像条见不得光的舔狗。

    他越发厌恶她,那短暂的温柔来的突然,稍瞬即逝。

    黎半夏害羞的说道:“晋城哥哥,我没关系的。”

    江晋城安抚了几句后,拿了证件,就把苏棠带走了。

    黎父上前握着女儿的手,道:“夏夏,黎家的未来就靠你了,把握好。”

    比起不被喜欢的苏棠,显然刚找回来的黎半夏更符合江晋城的心意,黎父也更偏爱她。

    车子朝着民政局开去。

    苏棠呆呆的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陌生又熟悉。

    被关了四年,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连手机都没有,所有的证件和设备都被黎家拿走了。

    鼻间嗅到了烟味,她转过头,看见他点燃香烟,下意识的缩了缩。

    她记得,他不抽烟的。

    “嫌弃?”

    她立刻摇头,她哪里有资格嫌弃他?

    可嘴上不敢说,身体却很诚实,嗓子止不住的发痒,她开始咳起来。

    一咳就停不下来,好像要把肺都咳出去。

    这个举动却令江晋城沉了脸,“停车。”

    车子停在路边。

    “下去。”

    苏棠捂着胸口,想解释,“不,不是,咳咳咳咳……你听,咳咳咳……解释……”

    司机接到指令,立刻下车将人硬生生拽下来,丢到路边。

    “跑过去。如果迟到,你明白后果。”

    车子绝尘而去。

    她弯下腰用力的咳了好几下,一股温热的液体直冲而出。

    她低头看了看,满手的血。

    去年冬天她被关在室外活活冻了一夜,发了高烧,一直没治好,肺留下了毛病,闻不得烟味。

    她慢慢直起腰,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夕阳西下。

    民政局门口。

    江晋城的身影被拉长,夕阳余晖照射在俊脸上氤氲层层暖光,却化不开眉眼间凝着的寒意。

    他转身离去,却不知,一百米外,有人惊呼:“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苏棠倒下了,倒在距离他一百米的地方。

    当库里南缓缓行驶过人群时,江晋城正抬眼往外看,手机响了。

    他放缓脸色接了电话,恰好和人群中被抬起来的苏棠擦肩而过。

    救护车声响起,她被紧急送往医院。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她看见医生严肃凝重的脸色,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

    “联系你的亲人,尽快赶到医院,你的情况很危险。”

    “医生,我,怎么,了?”

    “你得了肺癌,癌细胞已经扩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