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职业装的狐九妹,昂这头、端着架子推门走进我店里。
一脸傲慢撇着四周。
“啧啧,这小破店快关门大吉了吧?”
“呵呵要是没这小破店,上次你弄丢内丹,早不知道是给人扒皮做鞋垫子,还是给人抓去做宠物了。”
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合,还是因为从小到大,师父、母亲时常与我念叨。
我已经有了白灵素,务必要与其他异性保持距离。
明明心里头打算跟狐九妹好好坐来下谈一谈。
可一见到她,再一听她说的话。
我就忍不住。
狐九妹被我一句话气的俏脸铁青,咬牙切齿瞪着我。
“算了,姑奶奶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吵。”
“别说姑奶奶不念旧情,看你生意这么惨淡,姑奶奶今天给你介绍一桩买卖。”
一边说着,狐九妹一边拉过椅子,翘着二郎腿大大刺刺坐了下来。
狐九妹开算命馆,就是为了与我斗气。
现在眼看着我算命馆就要关门大吉。
她能给我介绍生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明摆着就是火坑。
“生意下不谈,狐九妹要想跟我算账,要打要杀我随时奉陪。”
“照你这么胡搞乱算下去,真不怕雷劫加身?”
山精野怪修行,包括人类,其实都属逆天之举。
到了一定程度便会惹来天雷。
白灵素当年,便是天雷之下法体肉身被毁,险些灰飞烟灭。
若是作恶为祸、沾染因果太重,雷劫必然会来的更早更快。
只不过比起人类,狐九妹、白灵素这些山精野怪,更害怕雷劫。
一听到雷劫二字,狐九妹吓得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许仙你少胡说八道,什么雷劫加身!”
“姑奶奶替人算命看相、解煞除邪,那是积阴德,怎么可能惹来雷劫。”
如果狐九妹真的只是像北方其他仙家那样。
落坡下马开堂立香,替人看事的话。
的确是积阴德。
偏偏她初衷是为了跟我斗气,为了尽快让我算命馆关门大吉,还什么都算、什么都管。
一步错步步错。
何来积阴德一说。
我强忍着火气,一字一句、语重心长与狐九妹说明其中缘由、利害关系。
狐九妹听完,立马翻着白眼不屑冷笑起来。
“许仙就凭你你区区十几年道行,也配说教姑奶奶?”
“事到如今姑奶奶也与你明说了吧,一开始姑奶奶开馆算命确实只为与你斗气,现在姑奶奶可没这么狭隘。”
“现在我只想积阴德、修正果,像太爷、太奶一样。”
说到此处,狐九妹昂着头,一脸憧憬。
神情就和普通人想要成为马爸爸一样。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马爸爸。
也不是所有山精野怪,都能成为胡三太爷、胡三太奶。
更何况,狐九妹心里头压根没放下与我斗气。
真要放下与我斗气,今晚她又岂会上门给我介绍生意。
她只是嘴硬、自欺欺人罢了。
山精野怪也好、人也好,欺骗别人或许还能保持心中透彻,一旦自欺欺人。
想要在幡然悔悟,难上加难。
我在跟狐九妹争论、说教,也没有作用。
思来想去,我也只想出一个饮鸩止渴的办法,希望能将狐九妹拉回正途。
“臭狐狸你不是要给我介绍买卖?不如咱们就以这一桩买卖打个赌如何?”
“我要替人解决了问题,你马上关了算命馆,北上回家。”
“我要没解决,我关了算命馆,任你差遣如何?”
几秒钟之前,嘴里还嚷嚷着不与我斗气,开馆算命只是为了积阴德、修正果的狐九妹。
一听我这话,狐狸尾巴马上就藏不住了。
露出一脸奸计得逞的神色,毫不迟疑一口答应下来。
“许仙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也不废话,抬起手与狐九妹来了个击掌盟誓。
“明天我就把当事人领过来。”
扔下这句话,狐九妹蹦蹦跳跳,信心满满的走了。
看着狐九妹离去的背影,我也是只能无奈叹息。
心头祈祷。
希望这次我主动往圈套里钻,能让狐九妹幡然悔悟。
然而我忘了一句话。
万般皆因果半点不由人。
狐九妹最终还是因为与我斗气开馆算命,惹来泼天因果,雷劫加身。
更险些害了我朋友一条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言归正传,我知道狐九妹主动登门给我介绍生意,就是圈套。
这单生意,绝对不简单。
想要解决问题,恐怕比朱家祖坟渗血一事还要曲折。
甚至问题已经严重到无法解决的地步。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开打开店门。
狐九妹便迫不及待领着一对中年夫妇走进了我店里。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中年夫妇,两人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
男人西装革履、戴着黑框眼镜,器宇轩昂。
妇人穿着得体,显得格外大家闺秀,气度不凡。
夫妇两人都眉头紧锁,一脸愁云惨雾,显然最近正为某件事翻新忧虑。
我在打量这对夫妇时,他们也在打量我。
见我年纪轻轻,店里装修也格外简朴,或者说寒酸。
夫妇两人皆是眉头一皱,露出了质疑。
“仙姑您这朋友年纪轻轻,真有那么大本事?”
“这事关系到我女儿安危,我……”
“哎毛先生、毛太太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您女儿的事我这朋友在行。”
“当然二位若是信不过本仙姑推荐之人,大可以另寻高明。”
狐九妹直接开口打断了男人的话,昂首挺胸,架子端得很足。
一番话就更是说的滴水不漏。
有道是不到穷途末路、不问鬼神。
这对夫妇,明摆着就是已经穷途末路,冲着胡仙姑大名而来。
又怎么可能另寻高明。
见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后,都不敢再提出质疑,狐九妹得意一笑。
“毛先生、毛太太那你们与我这位朋友好好谈谈。”
“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本仙姑自会出手。”
说完,狐九妹冲我挑衅一笑,在夫妇两人千恩万谢中,端着架子转身离去。
“小师父,刚刚是我唐突了,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男人冲我抱着拳头,主动开口赔罪。
我笑了笑,也没在意。
又不是第一次遭人质疑,要是每次遭人质疑,我都放在心上,跟人计较。
那我早把自己活活气死了。
倒了两杯热茶,递给夫妇两人,坐下后我也不耽误时间,开口询问缘由。
遇上诡事的,就是毛先生独生爱女毛静彤。
据毛先生阐述,他女儿毛静彤今年刚刚十七岁。
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突然莫名其妙发了一场高烧。
整个人都烧糊涂了,要不是送医及时,非得烧出大问题不可。
自从这场高烧过后,毛静彤便开始夜夜噩梦缠身。
梦里她走在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上,周围全是浓雾。
小路尽头有个看不清楚五官长相的男人,朝着她招手,让她过去。
虽然是做梦,但毛静彤就有种感觉。
自己不认识梦里的男人,不能过去,一旦过去就会有危险。
梦里毛静彤就大声质问男人是谁?
对方也不搭话。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虽然有点梦魇缠身的诡异感,却也不至于让我都觉得匪夷所思。
第二天晚上,毛静彤又做了噩梦。
诡异的是,梦是接着第一天晚上做的梦。
两个梦,就像电视连续剧一样,能接上。
第二个梦里,男人依旧没说话,毛静彤也看不清楚男人长相。
只是男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往后几个梦里,男人就一点点靠近毛静彤。
毛静彤在梦里想转身跑,可不管怎么跑,她与男人之间的距离,始终在一点点缩短。
就好像毛静彤一直在原地踏步,男人每天晚上走一点、始终在渐渐逼近。
终于在第七天晚上,毛静彤做的第七个梦里。
男人走到了毛静彤跟前,一把抓住了毛静彤手腕,还说了一句话。
“那个男人在梦里,让我女儿嫁给他,还要带我儿女走。”
说这句话时,毛先生拳头攥的咔咔作响,双目赤红神色说不出的愤怒。
大有一种乖女儿遇上了黄毛小子。
这黄毛小子,极可能还不是人。
虽说这一连串的怪梦挺渗人,其实当时毛先生夫妇两人,忙于事业也没怎么上心。
只以为女儿到了年纪,看多了各种泡沫肥皂剧、爱情话本,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真正让毛先生夫妇两人不寒而栗,重视起此事,是因为当时毛静彤哭着讲完连夜来噩梦缠身后。
撸起袖子,给毛先生夫妇看了梦里被男人抓过的右手手腕,明显有五个淡淡的指印。
梦境本是虚幻,如今梦里的东西却照进了现实。
饶是毛先生夫妇再怎么见多识广,在怎么不信怪力乱神。
也不得不往这方面去考虑了。
当天毛先生夫妇,便四处托朋友请了大师来看。
结果前前后后来了几个大师,要不就是半道上突然跟活见鬼一样,死活要下车走人。
要不就是到家里看完之后,当场摇头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也正因为如此,毛先生夫妇才会找上最近声名鹊起的狐九妹。
“从那之后,我家里就怪事不断,我儿女她……她更是被折腾到快没人样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怪事?”
“我女儿从小养大的狗,突然发了疯,咬了我儿女,前天半夜我女儿的卧房门,莫名其妙就开了。”
“当时明明锁着的。”
“我…我这有监控视频,小师父您看看。”
生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详细,毛先生忙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家里的监控视频,放到了桌子上。
监控视频一共两段。
第一段是白天,视频里毛静彤拿着狗绳,要牵狗出门遛弯。
刚一靠,突然狗就像是看到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整个炸了毛,尾巴竖的老高。
一边冲毛静彤狂吠,一边往后缩。
毛静彤也吓傻了,伸手想摸狗头,结果从小养到大的狗,毫不犹豫咬了毛静彤一口。
鲜血横流。
第二段视频是半夜,昏暗的画面。
隐隐约约能听到嘎吱吱的声音,还能清楚看到门把手在动,紧锁的卧房门,就那么自己慢慢开了。
看完两段视频,我摸着下巴也陷入了沉思。
这个过程中,毛先生夫妇两人一直满脸紧张盯着我,压根不敢出言打扰。
想了许久,我终于想出了原因。
“呵呵,臭狐狸怪不得这么自信。”
见我突然笑出声来,还自言自语,毛先生立马试探着追问。
“小师父,您是有办法救我女儿了?”
“毛先生,你女儿应该是与人结了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