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随之开始暴涨,眨眼便将靠近水边,地势低洼处的大片菜园淹没而去。
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继续朝着公路、奔着刘大毛家淹了上来。
“孽障!”
“十五年前兴风作浪,淹死多少无辜人,今天还敢故技重施。”
怒喝一声,我没往后退,提着七星剑迎着怒涨的水头冲了过去。
再让鱼精这么兴风作浪下去,水边十多户人家,全要遭殃。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届时我也难辞其咎。
“此铁非凡铁、此剑非凡剑,七星神兵火,三尺宝剑斩妖魔!”
“急急如律令!”
这是我从阴山术字密录中学来的七星斩妖神咒。
专斩妖物。
不过今日之前,还从未试过。
法咒落地,七星剑光华大作,一剑斩下。
势如惊虹,水面弥漫的妖气,顷刻间化作虚无。
剑罡生生在水面上划出一条蔓延数丈之长的水痕。
水中一条大如扁舟的巨大鱼影一晃而过。
暴涨的水头,也迅速退了下去,妖风也停了,大雨也不下了。
只有地面上还在哗哗流水。
一切归于风平浪静。
我眉头一拧,不仅丝毫不敢放松警觉,反而更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当年师父与之恶斗三次,都没能斩杀的鱼精。
我可没狂妄自大到认为如今,会被我一剑斩杀。
我正万分警觉环顾水面,寻找鱼精踪迹时。
一股水柱冲天而起,狂龙怒吼一般朝我撞来。
水中一只布满黑白色鱼鳞、枯瘦如柴的妖爪随之探了出来。
与此同时地面突然开始晃动,刚刚平息下去的水面,骤然间再次暴涨。
涨水势头比刚刚迅猛数倍不止,眨眼间大水,已经没过我膝盖。
滚滚浪头,还在不停奔涌袭来。
适才一剑,压根没伤到鱼精。
“夫君快用祖印!”
情况危急,白灵素在心头忙提醒于我。
我一咬牙从八卦袋中掏出阴山祖印。
“七星符到,六仪节到,神威印到,今日今时,此间此地,镇妖荡邪!”
“急急如律令!”
法咒落地,原本璞石无光的阴山祖印,顿时光芒四射,迎风便长,瞬息之间变得大如磨盘。
带着无上神威一路镇压而去。
冲天水柱、翻腾浪头瞬间溃散,藏匿其中的妖爪,也像是碰到了克星。
七星剑也没能伤及分毫的坚硬鱼鳞,迅速卷缩脱落。
随着一声惨叫。
那条大如扁舟的鲤鱼,再度跃出水面,又瞬间落入水中消失不见。
我提着七星剑快步冲上前捡起祖印,想要乘胜追击。
可惜只在水边看到几片带着血迹,大如巴掌的鱼鳞。
“没想到这阴山祖印威力如此之大,仅仅一下就伤了鱼精。”
感叹祖印神威无匹时,我也纳闷师父当年也带着阴山祖印,为何三次斗法,都没能镇压鱼精?
“夫君所用,乃阴山术字密录中催动祖印的秘术,或许张老道未曾习得此术。”
“当年我与张老道斗法,也未见他施展此术,也可能当初鱼精不敢与张老道上岸斗法,下到水中张老道毕竟是肉体凡胎,总归吃亏。”
我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阴山术字密录,是殷森交到我手中。
祖印则是师父传给我,师父可能并未修习钻研过阴山术字密录。
也只有白灵素说的两种解释,能说得过去。
“不琢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今日一试阴山祖印配合秘术威力巨大。”
“也幸亏带了祖印,不然这次还真悬了。”
“现在好了祖印在手,鱼精在敢兴风作浪,一定能收了它。”
实力强了腰杆子自然也就硬了。
然而白灵素一句话,瞬间让我认清了现实。
“夫君今日能以祖印伤了鱼精,虽说有夫君道行日渐高深之功,以妾身看来,大半原因还是这鱼精轻敌,胆敢离水上岸与夫君斗法。”
“眼下鱼精受创,遁入水中,日后断然不可能离水上岸,夫君想要除之,恐怕得下水与之斗法。”
我很是尴尬的挠了挠头,确实是我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
不过转念一想,今天以祖印伤了鱼精。
我也没必要非得赶尽杀绝,回头让侯翠翠带着孩子搬离下河村走得远远的。
刘大毛家这事也就算完了。
“料理完刘虎后事,便马上搬家吧。”
“好,一切都听小师父安排。”
说着侯翠翠又要给我磕头,吓得我赶忙伸手搀扶。
虽说如今刘大毛家只剩下侯翠翠孤儿寡母,我留在家里多有不便。
不过为了安全,我还是留了下来。
一旦我离开,保不齐鱼精又卷土重来。
睡到半夜,突然一阵凉意将我惊醒过来。
一睁眼,我便听到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响个不停。
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一看。
不知何时,突降暴雨。
刘大毛家院子里,已经全是积水。
若是平常,我也不觉得半夜突降暴雨有什么奇怪。
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容不得我不多想。
民间自古便有鲤鱼化龙、蛟蛇化龙之说,龙则是传说中负责行云布雨的神邸。
成了气候的鲤鱼,包括白灵素,都有能力让一定范围内突降暴雨。
白蛇传中白素贞指挥水军水漫金山,亦是如此。
“难道又鲤鱼精在兴风作浪?”
“夫君,隔壁情况不对。”
我呢喃刚落,白灵素突然现身,脸色凝重的看着隔壁卧房。
侯翠翠母女就在隔壁卧房。
愣了一愣,我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一把拿起放在床边的七星剑夺门而出。
几个箭步跑到侯翠翠母女卧房门口,还没推门进去。
便听到卧房里传来侯翠翠哼哼唧唧,显得格外痛苦难受的声音。
“表嫂!”
我一边开口大喊,一边一脚踹开了卧房门。
婴儿床里小孩手脚胡乱挣扎着正哭闹不止,床上侯翠翠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双手死死抓着床单,不停扭动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表情显得极其痛苦难受。
“被梦魇住了。”
我放下七星剑抬手掐了莲花印,口念净神咒,一指点在侯翠翠眉心。
“不……不要!求求你放了我女儿,也不关小师父事……”
侯翠翠猛然惊醒过来,直挺挺从床上坐起身,口中意识模糊大喊大叫。
“表嫂别怕是我,你刚刚被魇住了。”
呼哧…呼哧
侯翠翠不停大口穿着粗气,神色呆滞,许久后缓过神来,回头一看是我,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哭喊着就说。
“小…小师父,我梦到一条大鱼把我拖到水库里,它…它还跟我说,要是我们母女,还有小师父你三天之内不自己跳进水库!”
“它就要涨大水淹了下河村!”
“这只是个噩梦对吧?”
侯翠翠一脸紧张试探着问我,其实是否真就单纯只是个噩梦,侯翠翠心里头早有预感。
我侧头看了一眼窗外还在下个不停地暴雨,拳头咔嚓一下握紧了起来。
“是个噩梦不假,可也是鲤鱼精在兴风作浪。”
“三天之内你我,包括孩子要是不跳水库,恐怕鲤鱼精真会发大水淹了下河村,噩梦成真。”
侯翠翠听完吓得面无血色,呼吸都骤停了,半天没能缓过神。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鲤鱼精的阴狠。
兴风作浪半夜降下暴雨,又给侯翠翠托梦,仅仅只是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