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罗芳卧房门口，还没推开门，便能感觉到一股阴气森森。
屋子里头传出来一阵好似小孩哼唱童谣，却又像是地狱冤魂呢喃诉说冤屈的细细声。
呼哧…
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我轻轻推开门。
屋子里没亮灯，只有稀薄夜色从窗户照射进来。
一片昏暗中，穿着一件极不合体的小女孩公主蓬蓬裙的罗芳，正抱着一个洋娃娃坐在床边。
听到动静，罗芳原本只是面无表情的脸庞，瞬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手指也变得狰狞扭曲，死死捏着洋娃娃一只胳膊，瞪着翻到只剩下白眼球的双眼，龇牙咧嘴等着我。
喉咙里还犹如野兽一般不停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在没有从谷麦手中拿到那份资料，得知小鬼李细妹这一段因果之前。
被小鬼附体的罗芳出现这种反应，我下意识就会认为这是小鬼凶恶，想要攻击人。
可现在，在我看来这只是附在罗芳身上的李细妹，恐惧害怕一切成年人而已。
这就好比一只从小被虐待的猫狗，成年之后就算逃脱魔爪，也一样是看到任何人都会龇牙咧嘴，表现得攻击性十足。
凶狠的背后，其实只是它们在保护自己而已。
我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只是从八卦袋里拿出一根白蜡烛点上，然后翻开了那份资料。
“李细妹，罗芳为求星途璀璨，纹了鬼纹、强行驱使你为其办事催运，你折腾她情有可原。”
“但现在我以知晓前因后果，害你生前惨死、死后还不得安生的罪魁祸首应当是那两个畜生。”
“你没想过报仇吗？”
李细妹已经怨气很重，我去鼓动它报仇，等于是火上浇油，甚至于完全违背了师父从小到大对我的教育。
帮做一只怨鬼化作厉鬼。
非正派人士所为。
可我这次一定要这么做。
就算不是为了救罗芳，我也会选择那么做。
听完我的话，原本面目狰狞的罗芳，脸上表情逐渐僵硬下来，随后浮现出了惊恐不安的神色。
似乎是陷入了生前被父母虐待的痛苦回忆之中。
“李细妹我知你害怕那两个畜生。”
“但这次不一样，只要你想报仇，我帮你。”
从小被虐待，最后更是被活活虐待致死，李细妹对那两个畜生的恐惧、怨恨都是刻在灵魂中的。
只不过没人引导的话，大部分情况下是恐惧压制着怨恨。
我要做的便是将李细妹的怨恨系数引导出来。
要达成这一点，办法也很简单。
我低头强忍着心头不适，一字一句念着那份资料上李细妹生前的悲惨遭遇。
附在罗芳身上的李细妹，反应也从一开始的惊恐不安，变成了咆哮怒吼。
手里提着的洋娃娃，被她撕的四分五裂、生生肢解。
卧房里更是阴风呼啸，桌椅板凳在不停的砰砰作响。
忽闪忽明的灯泡，最后干脆砰的一声爆裂开来。
连带着窗户玻璃也爆裂了，夜风呼啸着灌进卧房。
被李细妹附体的罗芳，就站在床上，昏暗中一头长发胡乱飞扬，惨白的脸庞狰狞到了极致。
资料上最后一个字也念完了，我慢慢合上资料，站起身看着被附体的罗芳。
“李细妹以前的你确实没有能力反抗、更没有能力报仇。”
“现在有我帮你，那两个畜生一定不得好死。”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还是罗芳被鬼纹反噬、被李细妹附体后，第一次开口说话、第一次愿意跟人交涉。
声音很奇怪，听着像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但字字句句都透着无穷无尽的怨恨。
怎么说呢，反正那声音钻进耳朵里，莫名就让人胆寒心战、让人情绪动荡。
“我愿歃血为誓！”
“若违反誓言，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说着我便从八卦袋里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黄符，割破手掌沾了鲜血。
黄符慢慢飘到罗芳跟前，轰隆一下自燃起来，化作点点灰烬飘落到地上。
“李细妹你若愿意，我即刻施法将你引出这具身体、助你拜托鬼纹束缚。”
“明天我便带你重返大奥，去找那两个畜生报仇。”
“好，你敢骗我，我要她不得好死、要你不得好死、要你所有人不得好死！”
附身在罗芳身上的李细妹面目狰狞的怒吼着、咆哮着。
一字一句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此时此刻的李细妹，已经完全化成了厉鬼，还是怨气冲天的小鬼。
百年老鬼不低三年小鬼。
要是我最后没能帮李细妹报仇，不仅会遭到誓言报应，李细妹也会彻底失控。
到时候能惹出多大的乱子，老实说我也不确定。
成功达成契约后，我也不浪费时间。
拿出朱砂毛笔便在地板上画了一道接引符。
最后又从房间角落里那一堆洋娃娃、玩偶里选了一个最漂亮的娃娃作为李细妹的容身之器放到了符尾。
“天道茫茫、鬼道苍苍，六丁护我魂，六甲持我魄，接魂引魄，尽在此时！”
“入！”
法咒落地的同时，我抓起水果刀一刀刺破罗芳的眉心卤门，又一刀割破了她手臂上的鬼纹牡丹。
一道鬼符顺势就着鲜血，盖住了鬼纹牡丹。
罗芳身形一阵摇晃，脸上表情变得极其痛苦。
最后一股黑气从她眉心卤门钻出，沿着接引符成功附到了那个洋娃娃身上。
洋娃娃原本是淡蓝色的玻璃眼球，也在那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可以活动的脑袋还嘎吱吱慢慢歪了下去，直勾勾盯着我。
“放心，明日我便带你回大奥报仇。”
说完我走过去小心翼翼拿起了那个洋娃娃，又低头看了一眼昏迷倒地的罗芳。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心里头对罗芳生出了一丝埋怨。
大概是因为了解到了李细妹的悲惨过往让我的心境产生的变化。
罗芳贪图星途璀璨、纹了鬼纹强迫李细妹为她办事，虽说她并不知道李细妹生前死后的悲惨。
属于无意参与了迫害李细妹，可无意难道就不用为此付出代价吗？
我拿出刀子，蹲在罗芳身旁，慢慢揭下那张暂时封住鬼纹的符咒，一点点将她纹了鬼纹的那块皮肤划开。
看着鲜血渗出皮肤、看着皮肤被我一点点割下来。
我情不自禁咧嘴笑了起来。
直到最后将罗芳那一整块皮肤割下来，捧在手里，我不仅没被血腥吓到。
反而有种欣赏艺术品的成就感。
“夫君。”
白灵素察觉到了我心境的变化，声音突兀在我心里头响起。
一个激灵我缓过神来，再看手里捧着的血淋淋人皮，也是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鬼纹这种东西一旦纹上，想要驱除，非得用特殊秘术一点点清洗，要不然就是整块皮割下来。
普通办法根本没用。
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清洗鬼纹的东西，可刚刚就下意识选择了剥皮。
愤怒以及李细妹的冲天怨气无意间影响了我的心神。
念了好几遍静心咒后，我简单替罗芳处理了一下伤口，忙拉开门走出去。
楼下罗颂夫妇早已经等的焦头烂额。
见我下楼，忙迎了过来。
“芳芳她怎么样了？”
“小鬼已经离开她身体，先让人上去替她处理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