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一惊，我额头上生生又给吓出了一层细密汗珠。
今晚大雁湖一行，镇妖司在试探山叔，阳炎炎何尝不是屡次三番在试探我。
她说的办法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就在我一旦点头。
不就等于变相承认，我已经从谷麦口中得知了她和殷森的秘密吗？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马戏精附体，开始拙劣表演起来。
“你当引路人？！开玩笑吧？”
“就这道行，啥妖魔鬼怪碰到你不得绕着走？”
大概是我的反应迟疑了几秒钟，表演也过于拙劣，阳炎炎眼神里的闪烁并没有完全消退。
不过她并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只是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姑奶奶从出生就开始修习阴山鬼术，一身阴气、鬼气，恐怕比冤魂厉鬼还重。”
“怎么就做不了引路人了？”
我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到是。”
“那不就得了，姑奶奶说了这次是合作共赢，你赚钱，姑奶奶完成任务。”
说完阳炎炎便让我打开登山包，她从里头拿了一个头灯递给了我。
头灯是专门改造过的，镜片玻璃上用朱砂描绘了符文，能勉强穿透这地方完全由怨气淤积而成的浓雾。
我身怀妖眼，这东西对我作用不大。
不过聊胜于无，戴着头灯也方便等会万一走丢，我和阳炎炎能及时互相确定位置。
戴上头灯，阳炎炎一马当先迈步踏进了工地。
一步踏入，心头那种厌恶感更强烈了几分。
就有种一脚踏进粪坑错觉。
浓雾笼罩的工地，地上有很多拆除过后的残砖断瓦，不远处还停着不少大型机械。
更搞的是，几台大型机械旁边摆着一排火盆，地上一大堆香烛烧尽的灰烬，还有很多瓜果祭品。
要真是这工地闹鬼的话，这些东西，不管好坏，多少有些效果。
可这工地不是闹鬼，香烛纸钱、祭拜完全没用。
只是给现场徒增一丝阴森气息罢了。
其他建筑物都已经拆除干净，只剩下三栋成品字型的破败老楼孤零零矗立在工地最后头。
我们的目标就是三栋老楼。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我和阳炎炎谁都没说话，脚下步子迈的也不大。
如履薄冰的感觉，时时刻刻都让我将一颗心完全提到嗓子眼。
越靠近三栋老楼，厌恶感越强烈。
甚至到后面，要不是一直默念清心咒，强忍住的话，我早就情不自禁转身撒丫子就跑了。
终于到了三栋老楼前。
抬头一看，明明高度不超过二十米的三栋老楼，楼顶却像是高峰一样，完全笼罩在浓雾之中。
锈迹斑斑的窗户，明明没有安装玻璃，也仅仅只有一些横七竖八钉上的木条遮挡。
可透过窗户，就是看不清楚房间里头。
连接在一起的三栋老楼，一共有十二个出入口。
每一个出入口，都像是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就等着有人走进去送命。
阳炎炎没有着急进楼，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旧图纸铺开到了地上。
我低头一看，图纸就是这三栋老楼的。
看上面的日子，并不是原图，应该三栋老楼修建完成之后，有人画的图。
图纸倒是画的很详尽，每一个房间都有标注。
按图纸所画，三栋楼都是地上七层、地下三层的结构。
地上地下，也的确全都是互相连通，单单从图纸上看都让人直犯迷糊。
我都不敢想，真要走进去，还能不能分清楚东西南北。
仔细看了一会，我就发现图纸上三栋老楼地下室第三层旁边，都各自标注了一个数字。
15%、30%、55%。
“这些百分数字啥意思？可能性？”
这一次阳炎炎没有在卖关子，她告诉我这三栋老楼，其实就是将龙脉怨气引渡到大雁湖催生、圈养龙鲤的阵眼。
楼上七层其实全都是掩人耳目的玩意，真正重要的是底下三层。
阵眼所在，便是钉死龙首的阵法所在。
三个百分比数字，其实就是这么些年，镇妖司屡次暗中探查，确认阵眼到底藏在那一栋楼地下三层的概率。
“我去你们镇妖司暗中探查那么久，还没完全确定阵眼所在？”
“这三个概率可都不高啊，咱总不能挨个去找吧？”
“要是时间足够的话，镇妖司当然有能力做到百分百确定，现在龙鲤已经成了气候，幕后那伙人快沉不住气了，能做到百分之五十已经很不错了。”
“你也不仔细看看这三栋楼里头是按什么修的？”
在阳炎炎提醒下，我屏气凝神，更加集中心思去看图纸上三栋老楼地上七层、第三层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道的布局划分。
细看之下，大吃一惊之余，我也是一阵阵后怕。
“奇门遁甲！”
世间大道三千条，首屈一指属奇门。
奇门遁甲之术，属于正统玄门术法，又是最为难以掌握的一种。
古往今来玄门之中能人辈出，但能做到掌握奇门遁甲之术的，凤毛麟角。
如今玄门之中，别说有人能掌握奇门遁甲之术，就是初窥门径之人，都算得上高人了。
三国时期诸葛孔明依仗奇门遁甲之术，以乱石成堆为阵眼，布下奇门阵，挡住敌军数十万。
这说法固然存在吹嘘成分，但也足以证明奇门遁甲厉害之处。
三栋老楼外表平平无奇，内里依照奇门遁甲修建。
别说王德发的人进去，像是进了大型迷宫，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要是没有阳炎炎这份图纸，我进去恐怕也够呛能走出来。
“这次幸亏你登门找我合作，要不然我真成了独闯龙潭、羊入虎口了。”
“大恩不言谢，随便给姑奶奶几十万就成。”
我没敢接话，忙低下头继续仔细钻研图纸。
大概是我天赋有限，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更别提完全通晓破解这奇门遁甲了。
不过细看之后，我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
三栋老楼内部的确是按照奇门遁甲之术修建，但和师父教过我的奇门遁甲又存在出入。
奇门遁甲基础便是开休生伤杜景惊死八门，从图纸上看三栋老楼内部，缺了生、开、休三门。
生、开、休三门，很多时候便是奇门遁甲之中一线生机所在。
古人讲究万事留一线，做尽做绝、杀尽杀绝有伤天和。
故而正统奇门遁甲之术，不管如何布局、如何凶险，总有一线生机。
并不会像图纸上这般，摸去一线生机。
而且我越看那份图纸，越感觉那伙幕后黑手在设计三栋老楼时，并不是想要利用奇门遁甲杀尽杀绝、做尽做绝。
到更像是设计这三栋老楼的奇门高手，并没有真正领悟奇门遁甲之术，学了个不伦不类。
尤其是在看到图纸上，有几处标注危险的房间、走廊以后。
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正统奇门遁甲之术，是利用八门、利用天地万物抱阴负阳、五行相生相克，达到克敌制胜的效果。
比如土能生金，而金乃凶器、利器，主杀伐。
这份图纸里头，标注危险的几个房间、走道，完全是用冤孽邪祟来伤人、杀人。
没有奇门遁甲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那份玄妙。
“咱们从这道门进，沿着这条路线走，先去1号楼地下三层。”
这时候阳炎炎已经研究确定好了路线。
我一看1号楼底下三层旁边标注的15%，也是大为不解。
“咱们不应该先去概率最大的2号楼？”
“奇门遁甲我略懂皮毛，但我很了解设计这三栋老楼的那伙臭虫是什么鬼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