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尔和周月薇凑在他身前,一边泪如雨下,一边嘘寒问暖。
给覃墨年安排的是单人VIP病房,独门独户,两个人的吵声隔了一面墙,算是阻挡了大半。
可就算是这样,护士还是走进来,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病人刚醒,需要好好休息,两位谁跟我出来下,我说一下用药和照护流程?”
两个人一人抓着覃墨年的左手,一人抓着他的右手,齐齐看护士一眼,谁也不舍得挪开。
祁月笙站在门口,心里叹了口气,“我来吧。”
护士有些狐疑地看她一眼,见舒尔和周月薇都没持反对意见,才点头。
“你不是家属吧?”
“我是……病人的妹妹。”
撒谎,一回生,二回熟。
护士没多说什么,简单交代了注意事项,又看了眼她的肚子,“你这么瘦,可要好好保胎。”
祁月笙眼皮狂跳了一下,“您是看出什么了吗?”
也许是职业病,护士顿了下,还是善意提醒,“你这种的,怕是不太好生,有空去做个全面的产检。”
望着护士的背影,她苦笑一声。
确实,怀孕几个月,她产检的次数完全不达标。
“祁月笙。”
怔愣了很久,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喊她。
是周月薇,嗓子显然是压着的,带着不悦。
她瞪着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墨年找你。”
让她惊讶的是,舒尔也被轰出来了。
靠近她身侧时,舒尔压低声音威胁道:“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祁月笙侧眸迎上她目光,不躲不避。
她知道舒尔什么意思,要她对舒尔买凶杀人的事守口如瓶。
覃墨年躺在床上,也许是刚刚醒来,一向幽深冷漠的黑眸有些呆滞,不动声色地盯着天花板。
“找我什么事。”
她坐在床边。
“医生给你打电话了吗?”他就算开口,也没有看向祁月笙,只是靠听觉辨识她所在的方向。
她沉默许久,“有。”
男人呵笑,眼里没有笑意,“你连谎也不愿意撒了。”
她始终保持沉默。
“出去。”他的语气丝毫没有任何起伏。
祁月笙也默默起身,转身离开。
刚阖上门,“咚”地一声。
门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怎么样?”周月薇问她,“墨年跟你说什么了?”
祁月笙:“没说什么。”没说谎,在她看来,覃墨年的确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说。
周月薇的脸沉下来,“我请了护工,你和尔尔轮流看护墨年。”
祁月笙:“好。”
赤雷山有晟秀的分公司,周月薇这次过来,不单是自己,还有覃怀康。
只是覃怀康日理万机,抽不出空过来看覃墨年。
晚上,周月薇也要回公司一趟。
这些,都是舒尔告诉她的。
“知道墨年的父母感情为什么这么好吗?”覃墨年休息后,舒尔拉着祁月笙在走廊里说话。
“为什么?”祁月笙其实一点也不好奇,但她想满足舒尔的好奇心。
“因为当年晟秀成立,周氏贡献了一半的力量。所以墨年父母的感情,才会如此坚不可摧。”
祁月笙顿了顿,“哦。”
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激怒了舒尔,“所以你这样的人,和墨年不可能在一起。”
“你们不匹配。”
祁月笙依旧淡定:“嗯。”
所以她早就准备放弃了,不是吗?
舒尔让她后半夜值夜,自己前半夜过去。
因为覃墨年晚上十一点清醒,前半夜可以和她说说话。
后半夜他睡着了,和祁月笙就无话可说了。
祁月笙笑她思虑过多,就算他清醒着,和自己也无话可说。
前半夜,她安心地找了附近一家酒店,睡到半夜才出来。
交班的时候。
舒尔从病房里走出来,头发有些凌乱,手捂着嘴唇打着哈欠。
祁月笙则精神抖擞,手里还提着电脑包。
舒尔不满地哼笑:“你是来照顾病人的,还是来玩的?”
祁月笙神色淡定,“照顾病人也可以忙碌工作,覃墨年是受伤了静养,又不是马戏团的猴子,让人带出去溜?”
舒尔一噎,脸色涨红。
说着,她转身进门,“慢走不送。”
木门差点拍上舒尔的鼻子。
进门,正迎上覃墨年不善的视线。
“你竟然还会阴阳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他的语气也带着惊讶。
“我从小就会。”
祁月笙扫了房间一眼。
白色的布艺沙发上有一张毯子,凌乱放置着,软软的海绵有部分凹陷,尚未复原。
一看就是人长时间睡过的样子。
看来舒尔刚才一直在这里休息。
再看覃墨年,一醒来就在工作,电脑放在腿上,长时间亮着。
拉过凳子,坐在和覃墨年有些距离的角落里,腿上放着电脑开始敲击。
“我想喝水。”
冷不丁的,她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覃墨年喊她。
祁月笙顿了下,起身去给他倒水。
床边就有水壶和杯子,只要一侧身就能够到。可他仿佛眼瞎了。
她倾身,杯子递给他,覃墨年头也不抬。
“烫。”
祁月笙按捺着脾气,“温的。”
“我觉得烫就是烫。”
她压抑着怒火,“那我给你放在桌子上。”
“不行。”
男人猝然抬眸,深邃的眼底浸满寒冰,“你拿着,等我需要的时候递给我。”
祁月笙:??
她想坐下,覃墨年也不让坐,她想把杯子放下,他同样不让。
保持这样的姿势有十分钟。
他才高抬贵手。
杯子本该由他接过,他悄悄弯唇。
“诶呀。”
“咕噜噜——”
水全数洒在了被子上,杯子也摔到了地上。
但没碎。
祁月笙已经七个月身孕,弯腰有些困难,而她也不准备捡。
她挑挑眉,扫向得逞男人的方向,“你故意的?”
覃墨年的病号服上有大片水渍,他正拿纸擦拭,装傻,“刚做完手术,手抖。”
“你捡起来,再倒一杯。”
祁月笙不可能照做。
也许这就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他在报复她,为她的无情和不尽义务。
“医生说我不适合弯腰、下蹲,为了你的孩子,你再忍忍。”
覃墨年沉默许久,“那你帮我点一杯咖啡吧。”
祁月笙拒绝:“你才做完手术,医生不让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