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摇滚正好结束,DJ衔接打碟,有节奏的音乐声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一阵喧闹中,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上台,优雅坐在一个高凳上。

    喧闹和安静割裂,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周东南和老樊都没说话,静静盯着楼下。

    清浅温柔的粤语渐渐流淌出来。

    愿晚风讲我吹,吹进你心内,晚灯映花正开……

    晚风吹人醒,万事藏于心。

    ......

    老樊收回目光,突然开口:“周东南,我这酒吧可能开不长了。”

    “准备去哪?”周东南问。

    “回老家,或者去干点别的什么,在这里待了够久了,换个地方再活一活。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半年,我就打算把这里转出去。”老樊拍了拍栏杆。

    周东南又嗯了一声。

    他之所以认识老樊,也是因为他前几年在台湾开了一家小酒馆,他们小车队经常去喝酒,他本身就是喜欢四处漂泊的人。

    老樊又沉默几秒,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陈平又抢救过来了,他醒不了,也治不好,就是无底洞,你还是不愿意放弃吗?”

    他顿了顿,语气难得平静:“你要是回去,这话就当我没说。”

    周东南又仰头喝了一口酒,转身背靠着栏杆,暗黑眼眸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隐隐带着透骨的凉意。

    “是我对不起陈平,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他。”

    这三年以来,老樊不是第一次劝他,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放弃陈平,只要有一点希望,他就要用尽全力救他。

    他永远记得,三年之前,陈平在他面前倒下去的时候,那个绝望不甘又不可置信的眼神。

    “阿南,我觉得后背好痛,我是不是不能跟你一起……骑摩托比赛了?”

    陈平瘫软在他怀里,眼神用力聚焦,像是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连他都放弃了,那还有谁能给陈平希望。

    周东南眉眼压低,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十几岁就在一起的兄弟,你让我怎么放弃?”

    认识陈平,是在他十七岁那年,转学到台南乡下的高中,因为他性格孤僻,不喜欢跟人接触,一转来就被学校周围的混子们盯上了。

    陈平比他大一岁,两家住的地方只隔着窄窄的一条街。

    有一天放学,他被七八个混混拿着棍子堵在学校房后的巷子里,让他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

    书包被拉扯到地上,试卷书本散了一地,钱包里的钱被全部拿走。

    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那个混混,然后蹲下准备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捡起来。

    混子头头踩住他的手:“台北来的少爷了不起啊,这里是台南,是小爷我的地盘!”

    他冷哼一声,把手抽出来,继续捡东西。

    混子头被他态度激怒,从旁边人手里拿过一根棍子。

    “你跪下,跪下求我,我就放了你!”

    周东南站起身,目视他。

    混子头手指用力戳在他的肩膀上:“我让你跪下。”

    周东南舌头顶了下脸颊,直接给了他一拳。

    很快,那些人一起聚拢过来打他。

    陈平正好路过,在路口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混混们一哄而散。

    周东南蹭了蹭嘴角的血,把书包拎起来背在身上。

    陈平喊他:“嗨,我叫陈平,你呢?”

    “周东南。”

    从那之后,陈平经常跟着他,毕业后,他去台北,陈平也义无反顾跟着他。

    为了躲陈家安排的人,他们一起住过桥洞,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根烟两个人抽……

    妈妈去世,建五人车队,陈平任劳任怨帮他,对他的决策绝对支持……

    周东南眸光如同利剑,把眼前的空间切割成锐利的方块。

    他怎么可能先放弃。

    老樊早就料想到这个答案,他无奈摇头。

    “那件事不是你的错,这三年你过得够苦了,刚出事那会,你烂醉那样,我看到你都怕。”

    “车队……”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

    “周东南,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回去吧,那边什么没有,你不用这么费劲筹钱,而且……”

    老樊一句话还没说完。

    陈戈突然推开门,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脸颊上飘起一抹红。

    “果汁没劲儿,给我来瓶酒。”

    老樊一听,马上就要去拿放在一边的那两瓶酒。

    周东南通过打开的半扇门,看到包厢里的姜时宜。

    她正趴在吧台桌面上,胳膊向前伸展,眼眸半阖,明显是已经喝了酒的样子。

    他抬手拦住老樊:“包厢里有酒?”

    “笑话,酒吧包厢还能没酒。”老樊说着就要给陈戈把酒瓶递过去。

    就在这时。

    隔着十米距离的对面包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一个光头男人拽着一个女人的胳膊从包厢里拖出来,又要把她推进另一个包厢里。

    女人一直在挣扎,“你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拉的费力,抬手一个巴掌把女人猛的扇倒在地。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你却在这里钓男人,臭女人,反了你了!”

    他说着,又是一巴掌甩上去。

    对面服务员小跑到老樊跟前:“老板,那边起冲突了,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让保安给他们都请出去,别影响其他人,快、快!”老樊皱眉挥手。

    他说完就朝着那边走过去,姜时宜听到动静,也蹦哒着来到包厢门口。

    “我跟你已经离婚了,干什么是我的自由。”女人扯着嗓子,想让更多人听到。

    男人瞪大眼睛,上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离婚了?离婚了你以为你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好啊,那我就当众办了你!”

    他说完,抬手就开始撕扯女人的衣服。

    女人用尽全力抵抗。

    姜时宜突然想起来,今天在陆远丰办公室发生的事,牙齿不自觉扣紧。

    她又喝了酒,血液直接冲到头顶,脚腕上的肿痛都感觉不到了,抬脚就要过去。

    “这是别人的事,你不要管。”周东南拉住她手腕。

    姜时宜瞥他一眼,推开他的手。

    “时宜。”陈戈也喊她。

    她就像是听不到一样,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老樊过去阻拦,没防备被光头一把推开,重重撞到栏杆上。

    光头拉住想要逃跑的女人,抬手又是一巴掌。

    “还敢跑!打死你!”

    眼看又要落下一巴掌,姜时宜双手控制住他的胳膊,冷声呵斥:“你这是在犯法!”

    “她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光头叫嚣。

    “她已经跟你离婚了。”姜时宜毫不示弱。

    光头转了转脖子:“离婚怎么了,离婚她也是老子的女人,你他妈是谁?”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强!奸!”

    姜时宜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此刻,她的心里就像是燃着一团火,从星星点点发展成燎原之势。

    她说完,把女人往身后拉了一把。

    “不强奸她强奸你?你倒是漂亮,我告诉你,老子刚从里面出来,这么久没开荤腥,正想找人过过瘾!”

    光头说着,一把拉住了姜时宜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