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又压抑。

    他想过了,无论姜时宜给他解释,他都不会怀疑,甚至不会多问一句,只要她开口,他就会竭尽全力的帮她。

    对,他当时想的是……

    竭尽全力帮她。

    不过,她还真是善变。

    前一天可以温温柔柔的给他泡蜂蜜水,放低姿态请他帮忙,转脸也可以用钱肆无忌惮的表达恶意。

    周东南突然冷笑一声,舌头顶了顶脸颊,然后蹲下,伸手捡起她手边的那枚硬币,用力捏在指尖。

    “我去给你拿。”

    他说的很慢,一句话被风吹成单蹦的字,声音闷沉冷漠。

    姜时宜心脏瞬间漏跳半拍,浑身血液像是被冰块突然冻住,连手都将在空中没法动弹。

    她听出来了,周东南放弃了。

    他没再像以前一样,追问她为什么。

    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既能拿到画了线路的地图,还不用跟周东南费心解释。

    可是她却控制不住心里真实的情绪。

    很难受,难受的快要窒息。

    明明,她充其量就只是周东南的前雇主而已,甚至连前雇主都算不上,毕竟出钱雇他的是陆远丰,解雇他的也是陆远丰,她连他的去留都决定不了,又有什么资格管他的私生活。

    周东南有没有女朋友,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都跟她没关系,他没必要跟她说明,也没有义务跟她报备。

    虽然理智提醒姜时宜要保持体面,但是她又几乎无法控制心底不断蔓延出的冷意。

    她强撑着站起来,突然又觉得不能忍。

    他明明说过没女朋友。

    所以她才在东山民宿跟他发生那一夜的,也是因为那一夜,后来,她才尝试跟他“玩一玩”,来借此释放几乎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也是因为他,让她的情绪从始终绷紧的弹簧到逐渐有了松懈的时候。

    她对他产生感情,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

    周东南明明给了她希望,让她觉得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他早就有了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却没有说,是把她当成傻子一样耍吗?

    姜时宜垂眸无声笑了笑,然后突然转身,快步走过去拉住刚走了两步的周东南。

    “周东南……”

    在他转身时候,又死死扯住他的衬衣领子,拼命用力的往自己跟前拽。

    “你不是说你没女朋友吗?!那楼上是谁?比你小那么多,你也下得去手,诊室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没品!!”

    她怒气冲冲,眸底像是燃烧起一团火焰。

    姜时宜不愿意再伪装,也不愿意再演戏,她今天已经演了一天了,也累了一天了。

    现在她只想要释放,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出来。

    “你骗我,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是不是?!”她重重喘气,甚至忍不住有一些委屈。

    周东南垂眸盯着她的眼睛,眉头拧在一起,下颌肌肉绷紧又松开,“就为这个生气?”

    他一动没动,任由她手紧紧拽住他领子,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就为这个生气?!”姜时宜冷笑一声,垫高了脚尖迎视他,试图让自己更有气势。

    “你是觉得我没资格因为这个跟你生气是吗,是,我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是你在说谎,你说谎骗了我,你这个人渣,你竟然有女朋友,你竟然不告诉我,我不跟有女朋友的人玩,我不喜欢.....”

    周东南看着她黑亮的瞳孔,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放大又缩小。

    她之前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鲜少露出什么表情,这样发怒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姜时宜双手扯着他的领子,为了保持平衡,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她浑然未觉,周东南在她只顾愤怒输出的时候,慢慢往旁边迈了两步,带着她又移动回阴影里。

    直到姜时宜一口气把想说的刷语无伦次的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竟然和周东南贴的这么近。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飘起。

    她刚才骂他人渣,毫无道理的指责他有女朋友,但是他的表情却不像是在生气,唇角似乎带着一抹浅淡到不宜察觉的弧度。

    看姜时宜好像是“骂”完了,周东南才悠悠开口:“陈珊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好兄弟的妹妹。”

    他说着,松开揽住她后腰的手:“她来北城工作,借住在我家。”

    姜时宜一愣。

    她一方面没想到周东南会跟她解释,另一方面没想到是这样的解释。

    “陈珊不是你女朋友?”她下意识反问。

    周东南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视线跟她平齐。

    “对,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女朋友,认识你之前,认识你之后都没有。”

    他咬了咬牙,声线又磁又沉,薄唇也不自觉用力下压:“从始至终,都是你在玩我。”

    姜时宜眸子闪了闪。

    一个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借住在周东南家,人家说是他的青梅竹马。

    结果到了他这,成了好兄弟的妹妹了,从上学那时候,她就知道,认妹妹是男人一贯的手段。

    她又没在台南住过,哪知道真的假的。

    周东南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下颌线再次绷紧又松开。

    他短促的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更细致解释。

    “陈珊昨天才过来北城,我昨天就去老樊那了,今天你说要来,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我才不得不回来等你。”

    周东南身影挡住了身后的微弱光线,在姜时宜头顶形成一小片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