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子回来后,晏守诚便一直在琢磨教育的事。虽然选了两个好苗子跟着冷江练武,可文化课的事还没落。他知道冷欣然对此也颇为忧心,毕竟小江的身份特殊,若想将来有所作为,没个真才实学成不了。这楚先生的事,不能再拖了。又一天,冷欣然立在窗前,目光越过庭院,落在远处的树梢上。春日的阳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映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她轻轻抚摸着微隆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忧虑。

    身后传来脚步声,晏守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又在想那事儿呢?”他将药碗递给妻子,关切地问道。

    冷欣然接过药碗,轻轻摇了摇头,“总觉得时间不等人啊。”她抿了一口苦涩的药汁,眉头微皱。

    “你说,那位楚先生会答应吗?”她抬眼望向丈夫,眼中透着一丝迟疑。

    晏守诚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这个...还真不好说。那位楚先生,看起来不太好相处。”

    冷欣然轻叹一声,“我也一样觉得。可是小江的学业...”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晏守诚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葛医师跟楚先生似乎交情不错。”

    冷欣然眼睛一亮,“你是说...让葛医师帮忙说说?”

    晏守诚点头,“不妨一试,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冷欣然将药碗放下,站起身来,“那你现在就去找葛医师吧。”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袱,“把这个带上,是给葛医师的谢礼。”

    晏守诚接过包袱,感受到里面的柔软,“这是...狐裘背心?”

    冷欣然点头,“总要有些准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晏守诚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的小机灵鬼。”

    冷欣然推开他,“别贫了,快去吧。”

    此刻的葛医师正在院中晾晒药材。晏守诚推开虚掩的院门,大声唤道:“葛医师!”

    葛医师抬头望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哟,是晏小子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晏守诚快步走近,将包袱递上,“给您带了点小东西。”

    葛医师接过包袱,笑眯眯地问:“又是什么好东西?”他拆开包袱,见是一件精致的马甲,眼前一亮。

    “好东西啊,”他赞叹道,“看着就不一般。”

    晏守诚得意地说:“这可是用鸭绒做的,保暖又轻便。”

    葛医师迫不及待地穿上,在院中转了一圈。“果然暖和,”他笑道,“你小子有心了。”

    晏守诚见时机已到,开口道:“葛医师,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事相求。”

    葛医师挑了挑眉,“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吧,什么事?”

    晏守诚正色道:“想请您引荐一下楚先生。”

    葛医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为了小江的学业?”

    晏守诚点头,“正是,不知您能否帮这个忙?”

    葛医师沉吟片刻,“楚岳那人...性子有些古怪。”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在权衡利弊。

    晏守诚急忙说:“只要您肯帮忙,我就给你送上一个宝贝。”

    葛医师来了兴致,“什么宝贝?”

    晏守诚卖关子,“您猜,保管您喜欢。”

    葛医师挑眉,半信半疑,“老夫可对金银珠玉没有兴趣。”

    “嗯,嗯,不是这些俗物,您老想要,我也没有。”晏守诚连忙摆手。

    “那就是罕见的药材?”

    “不是,我不懂药材,没渠道给您找。”

    晏守诚神秘兮兮地道:“是一本书,上面有千百种中药方子,甚至还有千金难求的诊治方法,连一些传说中的罕见药材,上面都有详尽描述。”

    “当真?”葛医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还能骗您?”

    “什么书名?老夫也见识不少,或许是见过的……”

    晏守诚说了个名字,葛医师一脸震惊,别说见过,他连听都没听过。他心急地询问是谁所著,听闻著者姓名后,更是懵了。

    “你说的是真的?老夫走过大江南北,不说识尽天下名医,可绝大多数名医老夫都听过他们的名讳,但你口中的这人,老夫从未听闻过?”

    晏守诚解释道:“是我岳父往年游历山川大河时,偶遇的一位大夫,他避世隐居,所以江湖上没有他的传闻,但对方医术很高明……”

    葛医师听得入神,不时点头。晏守诚见状,继续娓娓道来,将一番传奇故事讲得有声有色。

    良久,葛医师才回过神来,“你岳父怎么不找书局印刷呢?”

    晏守诚摊手,“没钱呗。”

    葛医师皱眉,“倘若医书珍贵,不用付钱,书局也会收录印刷。”

    晏守诚解释道:“但我岳父不信任他们。那医书宝贵,倘若对方拿走,想据为己有,私吞不印呢?他不会武功,那可拿都拿不回来。怀璧其罪啊,我岳父和闺女在外相依为命,就求一个安稳,哪敢惹上仇家,那不是陷自己于险境?”

    葛医师若有所思,“那你给我,难道不怕我也是那等自私自利之人,把医书据为己有?”

    晏守诚坦荡地看着他道:“我当然信您。”

    葛医师一时语塞,他都不信自己呢。

    晏守诚继续道:“当然,您就算不打算大量印刷,广为流传,想化为自己的一家之术,也没有问题,既然给您,您想怎么处置都行。”

    “你不怕忤逆了你岳父的意志?”

    “不怕啊,我岳父只交代了其他的,这些没说。”

    葛医师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是滑不留手。晌午,葛医师站在楚岳府邸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叩门。

    “进来。”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葛医师推门而入,只见楚岳正伏案翻阅一本古籍,手指轻轻抚过泛黄的纸页。

    “老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楚岳头也不抬,随口问道。

    葛医师踌躇片刻,缓缓开口:“有一事相求。”

    楚岳这才放下书卷,抬眼看向老友。“说来听听。”他示意葛医师坐下。

    葛医师在椅上坐定,斟酌着词句:“有位名叫晏守诚的年轻人,想请你收其子为徒。”

    楚岳眉头微皱,“晏守诚?不曾听闻此人。”

    “他是个商人,近来刚到龙门城。”葛医师解释道。

    楚岳轻哼一声,“商人之子,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葛医师忙道:“此人与众不同,颇有才智。我与他相处虽短,却深觉他不凡。”

    楚岳目光如炬,直视葛医师:“你这般推崇,莫非与他有什么渊源?”

    葛医师略显尴尬,“实不相瞒,我们曾同途北上,途中遇险。晏守诚临危不乱,带领众人化险为夷。”

    楚岳起身踱步,“一次偶然,难以判断一个人的品性。”

    葛医师急道:“不仅如此,一路上他还多方照顾乡亲。遇野狼山匪,他都冲锋在前。若非他,晏家庄的人能活下来一半都是好的。”

    楚岳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葛医师。“你如此坚持,莫非欠他人情?”

    葛医师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承认。“他确实帮了我们不少。但我并非因此才来求你。”

    楚岳轻叹,“那你说说,他何以让你如此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