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行里看身份,一是履历,二是来历。
即这人都下过什么坑,能干什么活,以及这人是什么辈分,入行的师父是谁。
所以严格来说,我那时并不清楚把头的身份。
我只知道他很厉害,但具体的了解,却还只局限于丰自横说的那些。
可不知道为什么。
听见他的话后,我心里头莫名的就泛起了一阵激动,似乎能成为他的弟子,不仅仅可以学到本事,赚到大钱,更是种莫大的荣耀。
于是我立即挺起胸脯道:“把头,您请说。”
这里我动了点小聪明,就是厚着脸皮,直接称呼他把头,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明显愣了一下,但并没有纠正,我心里便不禁一喜,但不料,接下来他的话,却直接把我问蒙了。
“平川,知不知道,郝润跟我什么关系?”
“……”
我顿时语塞。
万没想到他竟开口问我这个。
唉~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觉得惭愧,因为当时我的想法是:作为郝润的“亲爹”,难不成,他是要让我以后离郝润远点?
琢磨了一下,我点头道:“知道,郝润说过,您是他母亲的干爹,是,是她的……”
“呵呵,干爹么?这倒不假,不过……”他笑了笑,从口袋里翻出张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一看,发现是张合影。
这张合影和郝润家里那张,明显是同一时间地点照的,其中一人是把头,另一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起来,跟他竟有七八分相似。
更关键的是,和把头比起来,这个人的眉眼长相,跟郝润更像!
“这是……”
“我儿子,陈景。”
呼啦一下,我全明白了!
原来不是亲爹,是亲爷爷!
我顿觉羞愧无比,连连在心里骂自己下流。
我居然也不琢磨琢磨,能让丰自横这么佩服的人,怎么可能会为老不尊,搞自己徒弟?
“那他现在?”
“没了。”
把头神情淡漠:“那次我不在,他们自己搞一个点子,塌井了,后来招子发现自己有了,小黑他们跟陈景是把兄弟,都愿照顾招子,最后三人抽签,是小黑抽到了……”
话一顿,把头抬了抬眼皮,嘴角一笑:“你小子,之前想歪了吧?”
“没有啊!”
我一脸茫然:“把头您说啥?什么想歪了……哦对,您具体要我办什么事儿?”
开玩笑,这我怎么可能承认?打死我都是不会承认的!
好在把头并未纠结这个,他道:“此事你知道就行了,暂时不能告诉郝润,另外关于她,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什……什么想法?”
把头轻叹口气:“招子跟小黑这些年的存款存货,全没了,就剩那处房子,但如果处理掉,再加上招子给郝润留的二百万,也够花了,所以我本打算让她拿着钱,跟丰自横去荣成,只是……她不想去……”
“那您的意思是?”
把头摇了摇头:“我的孙女,我当然想留在身边,但这一行你现在也算领教了,她,太弱。”
听见这话,我也是一阵沉默。
盗墓不是儿戏。
墓里头危险莫测,墓上边刀光剑影。
郝润这么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跟着我们,确实是太危险了……
第二天。
早饭后,把头和丰自横正在院子里喝茶,我拽着郝润来到他们面前,连连给她使眼色。
对于郝润,把头态度很明确,跟着也可以,但得过关,过不去,那就啥也别说,老老实实跟丰自横去葛门。
至于是什么关,把头没说,他只要我跟郝润讲清楚我们干的究竟是什么,有可能碰上什么未知的情况,然后转达他的意思,如果郝润还愿意,那我站边上瞅着,别说话就行了。
郝润看了看我,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原本没这安排,我给她现加的。
虽然从小没有父母,但我有爷爷奶奶,所以我明白,尽管把头表面上不言不语,但亲孙女就在眼前,他却忍着不去相认,心里头,肯定不好受。
所以甭管成与不成,郝润都该给他跪一跪,磕个头。
一开始郝润自然不乐意。
于是我就忽悠她说这都是江湖规矩,陈鹤山是江湖前辈,愿意给他下跪磕头的人,能从青州排到济南去,你表现的诚恳一点,万一过关不成,没准还能再争取一次机会。
看我言之凿凿,郝润也就信了……
果然。
人心都是肉长的。
她跪下的刹那,把头手便不自觉一抖,滚烫的茶水都洒出来了。
紧接着,咚的一下,郝润叩了个响头。
她声音微微颤抖:“陈爷,我知道你们是去盗……是去倒斗,我不怕,平川和小梅姐都说,您是有大本事的人,我想报仇,想跟着您学本事,求求您,收下我吧!”
话落,郝润再度叩了一个响头。
把头连忙把脸侧向了一边,抬起手不知道干了什么。
半分钟后,他深吸口气道:“过关的事儿,平川跟你说了吧?”
郝润点点头,说她准备好了,请陈爷吩咐。
把头一手抓起三个茶杯,站起身到:“那就跟我来吧……”
看清把头的方向,我当场就是一惊!
把头去的地方居然是……厕所。
难不成他要?
虽然不敢相信,但还是猜对了。
就见把头来到厕所,推开上头的盖板,完后手一扬,三个茶杯直接扔了进去。
当时已经五月中旬,山东这边气温已经很热,旱厕里的状态,跟刚做好的黄豆酱一样,又黏又稠。
而那三个杯子,就像落进了沼泽,转眼就不见了。
“捞出来!”
把头神色冷冽,直接朝着茅坑一指。
郝润当场懵了。
她看看把头,看看茅坑,又看看我,一时间显得无助极了。
“怎么?受不了?”
“呵!”把头一脸嘲讽:“这就受不了了?”
“当年在宣城干一个春秋坑,十三具殉葬棺椁,全灌满了烂泥,那可比粪坑恶心多了,但你妈金招子,可是不到一个小时就翻干净了……”
“哎,行啦~”
把头拍了拍郝润的肩膀:“行啦小姑娘,你听我的,跟丰兄去荣成吧!”
说完把头便直接走出了厕所。
我一咬牙,连忙追出去。
“把头,不……不能换一个么?”
“郝润咋说也是个姑娘,跳茅坑不是难为她么?”
“再说、再说下斗有我就够了啊!”
“后勤、卖米、放风……能干的活不是多了么,实在不行……”
就这时,一道声嘶力竭的吼叫,突然从厕所中传了出来!
“不!我不去!”
“我妈行,我也行!”
……
说实话,这活我都没干过,老太监是干尸,除了有点异味,挺干净的,至于红衣新娘的井椁,当时我全程蹲外头烧纸,压根没参与!
三分钟后。
郝润出了厕所。
样子自然是狼狈至极,但由于比较恶心,就不做形容了,留给大家自行脑补吧……
然而我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可没成想,却才只是第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