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人停下,我知道这事有门儿了。
“大哥,你好,我叫沈平川。”我立即上前,递了支软红给他。
当年同区域香烟价格,不像现在的统一度这么高,软红一般卖五到八块钱,虽然也不算特别贵,但肯定要强过他的无滤嘴。
“路小安。”
他说了个名字,接过烟顺手夹在耳朵上:“挣什么钱?”
“路哥放心,不杀人不越货,时间短回报高。”
“这样,明天中午十二点,镇上玉臣小吃,我请您吃大锅全羊,咱们边吃边聊,您看行不?”
说着我又递了跟烟,完后直接打着火机,等着给他点烟。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凑过来点着:“行吧…”
告别路小安,我找回铲子,又立即往山上走。
小诚的坟包被刨开了。
保险起见,我得先给他囤上,另外套管也要取回来。
“平川,你叫这人干什么?”郝润不解的问。
“这人猛啊!你没看见么?”
“那为啥不直接找小梅姐他们?这人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万一……”
“放心吧!”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凭这人的本事,想搞钱太容易了,但他却还过的这么落魄,说明是个很有底线的人。”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就对了!”
“把头说让咱俩办,所以咱这趟活,能不找葛门就不找葛门,否则让把头知道了,指定觉得咱俩很无能。”
听到这话,郝润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不再争辩了。
实际上,还有一点我没说。
就是我想找他帮忙,跟我回一趟庙镇,把建新哥刨出来,好好安葬一下。
这事儿我曾经跟把头说来着。
但他却告诉我,盗墓贼死在墓里,算是死得其所,不同意我去。
我也知道把头说的在理,可思来想去,却总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尤其一想到,再过些日子,雨季一来,建新哥就要泡在泥水里,我吃饭都不香了……
……
所谓大锅全羊,其实在我看来,就是庙镇羊汤的升级版。
只要你肯掏钱,羊肉可以放很多,头蹄下货也全能给你放里头,我对羊头有阴影,就没要羊头,多放了好些羊肉和羊蹄进去。
简陋是简陋了点,但在五里镇,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硬的吃食了。
等着上菜的过程中,和路小安简单交流了下。
原来他是松原人,我一说我伊春的,老乡见老乡,双方不觉间又亲近了几分,所以我直接叫他小安哥。
小安哥是练戳脚的。
他祖籍沧州,也算是武术世家。
但由于他爷爷年轻时打坏了人,就从沧州跑到了东北,并在松原安了家。
然而小安哥出生不久,他爸也犯在这上,也跑了,完后他妈就改嫁了,是他爷爷把他拉把大的。
前几年,小安哥上高二时,他爷爷去世了,他学习又不好,所幸直接辍学,去了冰城打工。
按理说,两代人的教训,到了他这,咋也不能再出问题了。
可没成想,小安哥居然还是犯在这事儿上。
据他所说,他是在冰城火车站附近一家KTV打工时,碰上酒找茬,为保命才下的狠手,由于对方势力大,他没办法只能跑,现如今已经在外头跑了好几年了。
我还问他是不是祖坟出了问题,不然跑路又不是遗传病,怎么可能祖孙三代都跑?小安哥琢磨了一下,说也有可能。
这几年,小安哥东躲西藏,四处跑路混日子。
为了活命,他混过工地,开过大车,也混过一些偏门团伙,还误打误撞进过传销,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
颠沛流离,多灾多难。
跟这群吃凉皮的结仇,是半年前的事。
那时他躲到了开封一个工地,工地外头有个长期来卖盒饭的川妹子,刚开始小安哥兜里没钱,就只买米饭不买菜,或许是因为小安哥个子高,长相也好,川妹子就叫他最后去,饭菜管够随便吃,后来小安哥发了工资,川妹子也总是多给盛菜少盛饭,一来二去,俩人也就熟识了。
可有一天,川妹子,再也没有来。
一开始小安哥以为人是回老家了,或者是去别的地方卖盒饭了,也没多寻思,恰巧几天后,附近菜市场有人来找,说上星期菜钱还没结。
小安哥了解川妹子,明白这是出事儿了。
本以为是被吃长路的弄走了,不想一番追查过后,他才知道,川妹子是让这群人给害了。
于是小安哥一路追踪,辗转就来到了山东这头。
有人可能会不信,就管几顿饭菜,就值得他帮人家报仇?
没错,我一开始也不信,也是这么问小安哥的。
但他却说:“你妹跑过,妹挨过饿,不知道有时候,一顿饭的恩情,就能大过天……”
酒足饭饱。
小安哥慵懒的靠在了椅子上,我连忙给他上了根烟。
点着后,他慢悠悠吸了一口,便平静的看着我说:“谢了兄弟,说吧,都干啥?”
……
夜间十点半。
三个黑影鬼鬼祟祟来到山下。
我从兜里掏出手台交到小安哥手里。
尽管这次有他保护,可说是万无一失,但经历了昨夜的事,我明白,甭管大活小活,决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如果昨天晚上,我就让郝润拿着对讲机藏在山下放风,那根本不会发生那么惊险的情况。
于是我下午直接去市里置办了装备。
这把我算是发了狠,因为先前吃饭花了一百六十多,再买完这两部手台,我基本已经分币不剩了。
所以今晚这个坑,我势必得刨出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