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用老旧的蓝砖砌成,院子用篱笆和木桩围成一圈,和周围高大的红砖房比起来,寒酸了许多。
此时,屋子帘幕撩起,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太太。
这老太太看起来有七十来岁,头发早已花白。
穿着简朴,但收拾的很干净。
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盆,走到院子中间,在水龙头下接满水,就开始洗衣服。
从外貌上来看,这老太太和孙漫才的确十分神似。
看来,她就是孙漫才的母亲了。
“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向附身在纸人身上的孙漫才说道。
“没有了。”
孙漫才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是母亲一手把我养大。”
“前几年,我有钱之后,想把母亲接到城里去享福,可她说什么也不去,非要自己住在老家的院子里。”
“我知道,她是怕给我添麻烦。”
“后来,我沉迷网赌之后,经济状况越来越差,甚至连市区买的房子都卖了,只能去租住便宜的二手房。”
“这样一来,我也不敢再提起让她去城里住的事情了。”
“我一直想着,等自己翻身之后,一定要把母亲接过来,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孙漫才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一年,我就回家过一次,几个月才和母亲打一次电话,每次说几句就匆匆挂掉。”
“现在,我真的想和她好好聊聊天,却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悲苦,莫过于此。
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这份亲情,非要等失去之后,才痛悔莫及,却已经晚了。
“你现在不是活人,没法和你母亲交流,除非,让她知道你已经死了。”
“你希望我告诉她吗?”
孙漫才忙道:“别、千万别!”
“我母亲身体不好,如果她知道我已经死了,一定会承受不住的。”
“那好,”
我点点头:“你有什么话想要对你母亲说的,我可以代为转达。”
“你就静静的看着,也算和你母亲见一面了。”
将孙漫才要说的话记住之后,我们几个人便走到篱笆门前,敲了几下。
孙漫才的母亲一抬头,就看到了我们,赶紧走过来开门。
“你们好,你们找谁啊?”
老太太看着我们几个,有些疑惑的问道。
“阿姨您好,我们是孙漫才的同事,代他前来看您的。”
我笑着说道。
老太太一听我们是孙漫才的同事,赶紧热情的邀请我们进屋,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茶。
“阿姨,是这样的,孙漫才最近接到国外一个大公司的邀请,要去那里任职了。”
“临走之前,他本来打算亲自来看您的,结果那边有一项紧急的业务,需要他赶过去,所以没来得及亲自来和您告别。”
“他这一走,可能一两年之内都回不来,所以请我们代替他来看看您啊。”
我喝了一口茶,便说出了事先编好的理由。
“哦/哦.漫才去国外了,这是好事啊。”
“男人嘛,就要以事业为重,他能去国外的大公司,说明人家看得起他嘛。”
“请你们转告他,让他在那边好好工作,老婆子我在家够吃够喝,不用惦记。”
我用力点点头,说道:“放心吧阿姨,我们一定会转告的。”
“对了,他还让我给您少一句话。”
“他说,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您,希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开心的笑了起来。
“有他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还有啊,麻烦你们告诉他,在外面工作不要太拼了,身体是第一位的。”
“另外,他也老大不小了,让他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吧,老婆子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
老太太嘱咐了很多事情看,我一一保证,一定会转告孙漫才。
聊了几句后,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告辞离开。
老太太一直送到门外,直到我们的车子启动之后,她还站在门口,不断的向我们挥手。
看着后视镜中那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我们几个都没说话,车内一片静谧。
我能明显感到,附身在纸人上面的孙漫才,在不住的颤抖。
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一定会痛哭流涕的吧。
“放心吧,我以后会帮你照顾你母亲,你可以安心上路。”
我坐在车后座,安慰着孙漫才。
“谢谢、谢谢高人!”
孙漫才泣不成声的说道。
与此同时,我感到怀里一阵震动。
其他几个工人的阴魂,也哭了起来。
“怎么,你们几个也想家了?”
我将几个纸人拿出来问道。
“是啊,我们死后尸体被直接拉去火化了,我们的魂魄一直困在那片工地上,无法回家。”
“小先生,你也帮我们一次吧!”
“我想在上路前,看看自己的女儿和老婆啊!”
几个工人阴魂,也不住的哀求起来。
我询问了一下,这几个工人/大多都是本地人,但居住的地方分别在五个方向。
如果一一去去他们老家的话,我的时间有些来不及。
于是,我便将工人附身的纸人交给了张/军和另外几个业主,让他们帮忙去办这件事。
张/军几人连连保证,一定会处理的很漂亮。
进入市区之后,张/军几人便先行区办事了。
与此同时,一道纸人传来的信息,进入了我的意识之中。
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地方,灯光闪烁中,许多年轻男女在舞池中疯狂的摇摆着。
看起来,这应该是一个酒吧或会所之类的地方。
只不过,纸人传来的信息很模糊,让我始终不能精准定位。
就仿佛是有一道禁制,在干扰着纸人的传讯。
此时我身边只剩下高余辉还在,于是我便向他求助起来。
“高总,你对滨城熟悉吗?”
高余辉应道:“还可以,刚来做项目时,我几乎把整座滨城都跑遍了。”
“所以我对这里的大街小巷,都十分熟悉。”
我点点头道:“好,那我问一个地方,你看能不能认出是哪里。”
“地址大概在西北方位,并非闹市区,是一个类似酒吧会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