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姚昭昭才终于到了寒山寺。
随行的也只有四个贴身丫鬟,和几个侍卫。
“小姐,您慢点。”
雅诗将包裹严严实实的姚昭昭从马车上扶下来。
姚昭昭开口:“去敲门吧。”
山门口不见一个人影,寺庙的木门也半掩着,在晚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雅诗敲了敲门,“有人吗?我们是从玉京复国将军府来的。”
半晌,也不见一个人影。
姚昭昭皱了皱,沉思片刻,“走吧,进去看看。”
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庭院中,落叶堆积,无人清扫,显得十分寂静。
雅诗:“有人吗?”
依旧是除了风声,在没有其他回应。
一行人正想往后院走去,却突然听到前方大殿中传来一阵痛苦的咳嗽声。
姚昭昭:“去看看。”
踏进殿中,地上铺着几张简陋的草席,上面还躺着些面容憔悴的僧人。
姚昭昭粗略数了一下,足足有二十几人。
还有一个小和尚,正忙忙碌碌地为这些躺着的僧人端水擦拭。
见姚昭昭走了进来,回身就问道:“你是什么人?快出去,寺中现在不接待香。”
“我叫姚昭昭,我爹是辅国将军姚朗。”
“竟然是姚将军的女儿?你赶快回去,寺中染上了时疫,会传染的。”
偏僻的寺庙竟然也有时疫?
“你给他们喝的是太医院的汤药?别喝了,我……”
“太医院哪里管得上我们,是住持熬的。”
“十七,你在跟谁说话?”
这时,一阵沉稳却稍显虚弱的脚步声从后面传了出来。
被叫做十七的小和尚回道:“是姚将军的女儿。”
姚昭昭也寻声望过去,老住持穿着一身破旧的袈裟,脚步虚浮,缓缓地从大殿后走了出来。
姚昭昭微微欠身,十分礼貌地说道。“住持,冒昧前来,打扰了。”
老住持双手合十,微微点头,神色间却满是疲惫,“姚姑娘能来,老衲本该欢迎,只是寺中如今实在不方便接待外人。”
“是疫病?能让我看看吗?”
“这……”
看出老住持的犹豫,姚昭昭又道:“我曾经跟幻医谷的宇文尧救治过患疫病的人。”
不得已,她又抬出了宇文尧。
“那好吧。姚姑娘千万小心,这疫病是会传染的。”
姚昭昭点了点头,蹲下身仔细地查看了草席上躺着的僧人,又看了十七手中的汤药。
“这药不对症,我重新写一副方子,让我的丫鬟熬好了送过来。”
十七听闻,脸上却立刻浮现出怀疑的神色。
上下打量了一番姚昭昭,开口质疑:“姚姑娘,疫病凶险,可不是儿戏,你真有把握?我听说,玉京里的人都叫你草包女。”
“十七,不可无礼。”
老住持低声念了一句。
“师傅!你久不下山,没听说过她。玉京里真的人人都说她是草包,会医术的是她妹妹,不是她。”
“十七!我相信姚将军的女儿不会害人。”老住持呵斥了一句,却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师傅,是十七的错!十七不说了!”
小和尚赶忙给老住持拍着后背顺气。
“小和尚,你跟我说说,你们现在都有什么药材?”
得知仅有一些常见的草药后,姚昭昭让雅诗去马车中将自己带来的药材都搬了出来,挑挑选选,总算是凑出了几幅。
让十七将草药洗净,切碎,再由她亲自确认后,方才交给雅诗去熬制。
渐渐地,寺庙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姚昭昭用木勺小心翼翼,一勺一勺喂给那些还能吞咽的僧人。至于那些已经陷入昏迷的,她让十七和雅诗仿照她上次给姚瑾灌药的手法,将汤药硬灌了下去。
渐渐地,僧人们的症状有了明显的好转,原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也慢慢少了。
一直跟在一旁观察的十七,脸上的怀疑神色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满满的愧疚。
他红着脸,走到姚昭昭跟前,“姚姑娘,是我误会你了。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再救救我们主持吧。”
姚昭昭跟着十七来到老住持的禅房时,老住持正坐在榻上打坐。
“你们来了?汤药都分发完了?”
十七的语气急切,“师傅,快让姚小姐给您也看看。”
其实不必把脉,姚昭昭就知道他的状况并不好。
第一眼见到老住持的时候,她就发现他的脸色灰白,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尽管如此,她还是摸了摸老住持的脉象,果然如她所料想的一样,恐怕是药石枉然。
想开口宽慰老住持几句,却觉得喉咙似乎被一团棉花塞住,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住持尽管身体虚弱,但是眼神却依旧明亮,嘴角微微勾起,带着平静的笑意,轻声说道:“施主,不必忧心,老衲此去侍奉我佛如来,亦是莫大的幸福。”
十七听闻,眼眶瞬间红了,扑到老住持身边,哽咽着说:“师傅!您别扔下十七!”
老住持慈爱的摸着十七的头,“十七,你别哭。你还要替为师好好看顾这寒山寺呢。”
瞧见眼前的一幕,姚昭昭也是满心不忍。
“如果能找到棘岭血参,莫说是您还有一线希望,就是被疫病折磨的百姓,都可以重获生机。只可惜,这棘岭血参可遇而不可求。”
十七听闻,连忙问道:“棘岭血参?长什么模样?我们后山有许多草药,说不定就有这什么血参?”
姚昭昭叹了一口气,说道:“棘岭血参,植株不过盈尺,茎干呈暗绿色,上头长着三片巴掌大的绿叶,叶片边缘有着细密锯齿,最顶端结着几颗圆润如珠的果子,通体殷红似血。只是此物多生长在深山峭壁之上,见过的人极少。而且周围经常荆棘丛生,又多有蟒蛇守着,所以采摘极为困难。”
十七听完,眼睛却猛地一亮,大声说道:“我在后山见过!就在山北面那处悬崖边的石缝里,有一株模样与你说的极为相似的植物!”
姚昭昭听闻十七的话一愣,“你什么时候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