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昭昭缓缓睁开眼,发现她正躺在一张铺着老虎皮的大床上,头顶上是绣着诡异的暗红色纹路的帐子。
“小姚儿,你醒了?”
听见声音,姚昭昭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赤溟一袭紫色长衫,原本披散的黑发此刻束于脑后,头戴嵌着猫眼宝石的头带,十分贵气。
“赤溟?你怎么在这?”
赤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床边靠近,似笑非笑地挑眉回答:“这是本殿的地方,本殿为何不能在这。”
姚昭昭心头一紧,逼问道:“城中疫病,也是你和三皇子搞的鬼?”
赤溟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阎罗殿开门做生意,三皇子只要付得起价钱,本殿自然是什么都能提供。”
姚昭昭气得浑身颤抖,忍不住怒斥:“城中都是无辜的百姓!”
赤溟漫不经心地撩了撩自己的额间的碎发,“那又如何?”
姚昭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她真是气糊涂了,和一个杀人魔头讲什么道理。
“谢安澜在哪?棘岭血参的消息,是不是你故意透露给他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一点旧怨而已。棘岭血参是我耗费数年培育的,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让你们拿走呢。”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一路三跪九叩到了山顶,将你手中的棘岭血参都拿出来吧。”
赤溟轻轻拍了拍手,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恭恭敬敬递上来一个盒子。
“小姚儿,本殿不仅有你需要的棘岭血参,还有夕颜之毒的解药。”
姚昭昭闻言,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质问道:“夕颜之毒也是你给姚柔儿的?”
赤溟轻笑:“本殿都说了,阎罗殿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你能交出本殿想要的东西,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你想要什么?”
“小姚儿,本殿难得遇见你这样擅毒的女人,不如你留在阎罗殿如何?”
姚昭昭想都没想,愤然拒绝,“你做梦!”
赤溟也不恼,叹气道:“那就没办法了。这棘岭血参和解药,你只能带走一样了。救得了城中人和谢安澜,可就救不了你自己了。”
姚昭昭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棘岭血参。”
赤溟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提醒道:“小姚儿,你想好了吗?可别怪本殿没提醒你,你本就中毒又染了时疫,原本两年的寿命也就剩一年了。”
姚昭昭一把拿过装着棘岭血参的盒子,冷冷地瞥了赤溟一眼,“解毒的事情就不劳烦殿主费心了。”
说完,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赤溟轻笑一声,高声道“小姚儿,你那个蠢妹妹身上的毒解开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找本殿兑现承诺?”
姚昭昭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回城的马车内,姚昭昭将在寺庙中熬制好的汤药给谢安澜服下,细心地重新将他右肩上的伤口包扎好。就在这时,谢安澜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姚昭昭声音带着些疲惫,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谢安澜试图起身,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姚昭昭急忙扶住了他,“别动!”
垂落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想要为她捋一捋头发。
姚昭昭微怔,两人目光交汇,谁都没有出声,气氛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主子,城门关了!”
门外驾车的司武突然出声。
姚昭昭的心猛地一颤,转过头,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为何紧闭城门?”
她走到守城的士兵身前问道。
士兵眉头一皱,不耐烦地伸手推搡了她一把,“没听见吗?城中有疫病,上头有令,严禁任何人进出!”
雅诗急忙上前,挡住士兵,“你可看清楚了,这是辅国将军府的小姐。”
这话一出,城门口围着的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一人扯着嗓子喊道:“什么?就是那个害我们的将军府小姐?”
“没错,就是她!我认得她!”
紧接着人群中又有人大声叫嚷起来,“就是她给姚柔儿的药方,害得我们生不如死!”
姚昭昭闻言,满脸惊愕,“我何时给过姚柔儿药方?”
“你别狡辩了,宣抚司柳大人都从你府中搜出你写的药方了!”
“我写的药方?”姚昭昭眼神询问雅诗。
那日和宇文尧研究疫病时,没用的方子都交给雅诗处理了。
雅诗摇了摇头,却瞥见站在一旁的司武,眼神闪躲。
“司武,怎么回事?”谢安澜也注意到司武的异样,目光看向他,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司武身子微微一颤,不敢直视谢安澜的眼睛,“主子……我,属下不是有意的。是云莺说,想瞧瞧二小姐的药方,看看能不能拿去医馆换些钱。我……”
姚昭昭叹了口气,“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我们怎样才能进城。”
愤怒的百姓逐渐围拢过来,将姚昭昭一行人紧紧困在中间。
“害人精!”
“杀人凶手!”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几乎将马车前的几人吞噬。
谢安澜眉头紧锁,眼神中皆是冷峻与杀伐之气,他侧身靠近姚昭昭,低声说道:“这些人冥顽不灵,我带你杀进去。”
姚昭昭闻言,急忙伸手按住谢安澜的手,“不行,且不说他们都是被煽动的无辜之人,就是你身上的伤,你能杀多少人?”
此时,人群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十七气喘吁吁地翻身下马,朝着姚昭昭的方向一边跑,一边挥着手,“二小姐!我师傅好了!师兄师弟们也好了!你留下的药治好了疫病!”
紧接着,城门缓缓晃动,宇文尧带着何大夫从城中匆匆赶了出来。
何大夫走到众人面前,高声说道:“大家且听我说,我可以为二小姐作证,她一心为了救治疫病,绝无害人之心!”
宇文尧也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我乃幻医谷下一任谷主,我用幻医谷为二小姐作保,若二小姐的汤药无效,我幻医谷散尽家产赔偿,从此治病救人也分文不取!”
“宇文尧,你……”
姚昭昭攥紧了拳头,努力平息内心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