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御座上,焱渊帝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这边。

    姜苡柔似有所觉,轻轻抚了下耳边碎发,露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月白色骑装衬得她肌肤如玉,在秋日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焱渊帝却恍若未闻,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道倩影上。

    姜韵雾顺着帝王的目光望去,心中警铃大作。

    她猛地扯住姜苡柔的衣袖,压低声音道:你今日最好安分些,别给姜家丢人!

    姜苡柔轻轻抽回衣袖,笑意不减:大姐姐多虑了。

    她望向御座方向,妹妹不过是来赏秋的,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御座旁,

    陛下...

    宁贵妃娇嗔着凑近,臣妾胆子小,想和您同乘一匹马。

    焱渊眉头微蹙,还未开口,就听岳皇后淡淡道:

    陛下神威无比,若是带上妹妹,恐怕会失了射箭的准头。

    她今日穿了身绛红色骑装,发间九尾凤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皇太后坐在凤辇上,闻言笑道:皇后说得是。宁丫头不会骑马,就好好待在营帐里。

    她转向焱渊帝,倒是娴妃骑术了得,箭法也准,让她跟着你吧。

    娴妃的父亲是镇国将军,骑马弓箭都很出彩。

    焱渊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姜苡柔的方向。

    忽然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皇兄!臣弟来迟了!

    他扶着王妃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众亲兵。

    皇太后立刻眉开眼笑,连声唤小儿子近前说话。

    大家的目光都关注到晋王妃微微隆起的肚子,看起来已经有孕三四个月。

    晋王妃是王家的二女儿,也就是王淑宁的妹妹王琳琅。

    腰间缀着的双鱼玉佩随着步伐轻晃,那是去年太后赐的祥瑞之物。

    此刻她目光如刀,直刺向姜苡柔。

    突然拔高声音,怎的今日不见我大姐姐?

    金镶玉护甲划过姜苡柔的月白衣襟,

    莫不是某些狐媚子作祟,让主母连皇家围猎都来不得?

    众人齐刷刷望向姜苡柔。

    鸿乾疾步上前相劝,“琳琅,不要动气伤了腹中孩子。”

    王琳琅甩开他,

    泪光盈盈望着太后:

    母后您评评理,大姐姐辛苦为墨府操持府邸,如今竟连围猎场都进不得!

    姜苡柔起身,垂首跪在砂石地上,掌心被碎石硌得生疼。

    她余光瞥见远处墨凌川在与人交谈,腰间佩剑穗子被秋风吹得凌乱。

    这场景多像那年冬日,她被姜夫人罚跪在冰湖旁。

    原本皇太后要训斥姜苡柔,可王琳琅如此不给墨家面子,意思是墨凌川宠妾灭妻,让皇太后面上无光,动了愠色。

    当初王淑宁进门两年没生出孩子,墨凌川以此为由,纳姜苡柔进门,也是因为太后首肯。

    琳琅!你如今怀着皇嗣,说话愈发没个轻重!

    鎏金护甲重重拍在檀木案几上,惊得鸿乾腰间龙纹佩玉叮当作响。

    王琳琅倏地清醒过来,悔因心急失了先机。

    她抚着孕肚柔声告罪:是琳琅糊涂了,只是念着大姐姐辛苦...

    话未说完便被太后挥手打断:鸿乾,扶王妃去帐里歇着。

    姜苡柔转头哀怨的看向御座,刚起身要离开,就听到传来帝王威严的声音。

    母后。

    忽闻龙涎香随风而至。

    焱渊帝玄色披风掠过她身侧,腰间悬着的青玉龙纹佩与她的玉镯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既然人来了,就留下,免得被人说咱们苛待了下臣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