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皇后道:“陛下那日提起百濯香,此香制作难度颇高,而姜氏又擅长制香,不如命她制得此香,献给陛下,当做惊扰圣驾的责罚?”
焱渊抬起大长腿,龙纹皂靴伸到桌案上,傲睨看向跪着的一男一女,仿佛在看卑贱的蝼蚁。
帝王不说话,殿内安静极了,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唯有更漏的细沙声……
良久,传来威严深沉的声音,
“既然皇后求情,朕便给这个面子。姜氏,离开行宫前,务必献上百濯香,若是不能让朕满意……”
姜苡柔抬头,眸如水杏,让人看了心里头直痒痒,又疼又怜。
“臣妇会竭尽全力为陛下制香。”
焱渊修长指节抵在薄唇上,目光交汇中闪过复杂的寒光,仿佛要将她吃掉。
凤目扫到墨凌川手腕上的檀香佛珠手串,心中一刺。
“墨卿,你的手串很有特色。”
帝王表现出感兴趣,哪怕是脑袋都得掰下来,墨凌川双手献上,心中狐疑万分,上回在养心殿,也问起过这个手串。
“跪安。”
“微臣告退。”
墨凌川很熟练的拉起姜苡柔的手出殿门,两人交握的手映入黑白分明的墨瞳,帝王眸色冷了几分。
至于吗?非要手拉手?不会自己走?
油腻!做作!有伤风化!
岳皇后刚端来热茶,看到帝王握起手掌间,已经将檀香佛珠手串化为一团粉末,像极了挫骨扬灰。
验证了她之前的怀疑,那串沉香佛珠果然是姜苡柔送的。
她连忙和伺候的宫人齐齐跪地,“陛下神力无人能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金盆露水净手后。
焱渊朝岳皇后伸出手,她起身走到身边,把手放在帝王大手中。
“皇后今日送来的《金刚经》非常及时。”
焱渊拍拍岳皇后的手,表情和煦。
暗示她今日来救场做得很好,不然皇帝和臣妻的事将被传得沸沸扬扬。
他倒是不怕,就怕姜苡柔的名声要遭殃,她本就过的不容易。
其实他也怕的,低头看了眼腰间的一块玄玉佩,乃是先帝驾崩前给他的告诫,上面有“戒贪”二字。
这两个字牵扯到前朝一个关于‘君夺臣妻’——可怕的故事……
岳皇后柔声:“臣妾是陛下的妻,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焱渊松开她的手,不带一点留恋,岳皇后尴尬的收回手。
鎏金香炉腾起袅袅青烟。
宫人搬进来一筐三十斤的奏折。
自从到行宫开始,每日八百里加急从内阁送来紧要的奏折,帝王走哪儿批到哪儿。
岳皇后在旁安静的研墨,递朱红笔。
她爱极了焱渊处理朝政的时候,浑身都在闪光,更愿意默默陪伴。
却因为后宫不能干政,故而收拾奏折时都小心谨慎,不让帝王怀疑。
玄色织金宽袖垂落,露出腕间盘绕的沉香佛珠。
焱渊接过岳皇后递来的玉盏,指尖似有若无划过她手背:“皇后今日的陈皮普洱,倒比往日更醇厚些。”
岳皇后玉手微顿,“臣妾加了新贡的雪蜜。”
焱渊眸含微笑:“朕倒觉得……是皇后亲自试过水温。”
岳皇后被突如其来的撩拨,弄得耳尖泛红:“陛下说笑,臣妾只是……”
“罢了,朕不过逗你。”
焱渊放下玉盏:
“洪灾的折子倒比这茶还苦,今年雨水颇多,黄河改道不及时,酿成数千人的村子被淹没,这帮没用的狗奴才,只会报喜不报忧。”
岳皇后连忙表忠心,“臣妾会带着后宫缩减用度,为赈灾多尽一份心力。”
“皇后之贤德,朕心欣慰。”
青石小径上,墨凌川领着姜苡柔在前走,薛毓敏在后面跟着,却没追上来,更印证了姜苡柔的怀疑,她在心虚。
姜苡柔停住脚步,等她到跟前,才说:
“大人,今日这事蹊跷,到底是谁构陷妾身,破坏妾和大人的感情呢?若是妾没有带着那对白玉耳珰,妾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墨凌川狠辣看向薛毓敏,
“大人,您别这么看妾,妾可不会做那样的事。”
“啪!”
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在薛毓敏脸上。
“我早就猜到是你,行宫上下,还有谁想离间我和柔儿的感情?”
薛毓敏捂着脸哭道:“大人只会偏心她,自然什么都信她说的。姜苡柔,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姜苡柔攥住墨凌川衣袖,委屈道:“大人,妾本不想说,敏妹妹前日还问妾借白玉耳珰把玩,妾想着坏了一个就没给,却没想到……”
薛毓敏惊愕辩驳道:“你胡说!我哪儿有……”
姜苡柔故作被她的吼叫吓坏,往墨凌川怀里躲。
墨凌川怒斥薛毓敏:“你凶什么?”
赶紧抚摸姜苡柔,“柔儿,没吓到吧?”
“大人,敏妹妹好凶,妾好害怕。”
姜苡柔一蹙眉,墨凌川疼惜的拦腰抱起她,狠狠剜了一眼薛毓敏,大步流星离开。
姜苡柔在墨凌川肩头回眸,冲薛毓敏无声做口型:“活该!”
今日她为什么能拿出一对白玉耳珰,因为早有防备。
来行宫前提前做了一个相似的白玉蝶恋花耳珰,随意扔在凝翠阁梳妆台上。
而其他钗环都放在匣子里,交由语嫣收在她住的耳房里。
看人走远了,薛毓敏扬起手给翠果一巴掌,
“你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她能拿出一对白玉耳珰?笨的,就不能拿个簪子吗?那样看她还能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翠果无奈道:“敏夫人,奴婢去时,梳妆台上只有这个耳珰,奴婢怕被发现就赶紧拿上出来了。”
薛毓敏才知上了姜苡柔的当,攥紧拳头:“算我小看你,咱们走着瞧。”
凝翠阁里,墨凌川抱姜苡柔进去,踢上殿门。
雕花花鸟架子床上,藕荷色衣裙纷纷掉落。
“大人,这里是行宫,妾害怕。”
“怕什么,这个寝宫就咱们住,殿宇众多,比府里还空旷……”
墨凌川今日虚惊一场,更添一层对姜苡柔的爱。
突然嗅她颈间:“柔儿今日用的什么香?”
姜苡柔勾住他腰封,指尖在他后背划动:“大人不是最爱妾调的白梅香吗?”
墨凌川掐住细腰:“可我闻着……倒像御用的龙涎香?”
姜苡柔立即听出他在套话,今日焱渊帝明明没有熏龙涎香,而是沉水香,自己沾染上的也是此。
娇嫃道:“什么龙涎香,那哪里是妾能染上的,妾在皇后娘娘那里制香,用到了沉水香和龙脑香。”
墨凌川才满意的微微点头,晗住娇唇,含糊不清的命令,
“柔儿,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嗯。”
姜苡柔甜甜的唤了一声‘夫君’,墨凌川再也压制不住,想疯狂的占有,想疯狂的向她诉说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害怕。
从衣袍里摸出个瓷瓶:“既如此,这助孕药多用两粒。”
姜苡柔娇吟道:“大人,不……”
墨凌川从白色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二话不说喂给她,
“我要你生个像你模样的女儿,日日看着便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