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自卑胆怯的丑恶情绪又总会在看到他发光时无所遁形。
温澜生根本不知道,想她这样胆小又糟糕的人走出他带给她的阴影耗费了多大的勇气,当她以为她能够拥抱住太阳的时候又被拖回了阴暗的角落。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有,还要剥夺她本就为数不多的东西?
眼泪一进来流干了,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地抽泣了起来。
未尽之语被缠绵的吻覆盖。
他没有追问她的只是后面有什么,只是用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道:“一一现在主动抱我了。”
“我现在一点也不嫉妒怀瑾了。”
“一一只要答应以后一直这样抱着我,就放一一出去好不好?”
林荷衣身体一僵,抽泣声戛然而止。
因为她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次机会。
——
她在睡着之后温澜生回给她上药,舌尖含着药膏帮她涂药,他上有一层薄茧,每次碰到林荷衣都会哭的很可怜,但他第一次含着药膏帮她涂药的时候,她又挣扎地厉害。
那次之后他变就会趁她睡着之后再帮她处理伤口。
在第二天的时候她身上便出现了衣服,眼前也不像是昏暗的地下室,而是一个明亮开阔的房间,但看房间的装修格局也不太像温澜生的家。
她瞳孔骤缩。
出来了。
她几乎是没怎么犹豫,便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地想要去看门,迎面就撞上了手里端着东西的澜生。
她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然而温澜生只是对她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他个子很高很高,逆光投射下来地阴影仿佛能把她整个人覆盖,对上对方的笑容,她只感觉到一种如坠冰窖般的寒冷。
“一一现在还不能出去。”魔鬼微笑地和她打着商量。
“七个月,七个月以后再放一一出去好不好?”他语气轻松,像是只软禁她半年多是一只恩赐一样。
“为什么……”林荷衣的嗓子到现在还是哑着的:“我还要读书…我还有妈妈……”
要是她失联半年,妈妈会有多难过?
但想到妈妈,她的声音逐渐又弱了下来,现在妈妈似乎要有新的家庭了,半年…半年之后还会记得她吗?
她要是回去读书很有可能还会遇见徐笺川。
她突然觉得好难过。
她最近为什么总是这么这么地难过?
觉察到她情绪的低落,温澜生走了进来,将手里地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上前来拥抱住了她。
“就七个月,七个月之后就和一一结婚,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一一,我比梁怀瑾,徐笺川,还有妈妈加起来都要更加爱你。”
“你就是我的所有。”
她的手被握住了,被放在了他的胸口。
她想要把手抽回来,一时间她想到了徐笺川,又感到来一种灼烧一般的反胃。
疯子连证明喜爱的方式都那么像。
——
之后这几天温澜生没有再拉着她**个不停,反倒是像改邪归正了一样,只不过每天晚上都会喂她喝一种补药。
那东西的颜色是一种怪异的浅粉色,味道很香,刚开始她打死不愿意喝,天知道温澜生这个疯子会给她喂些什么,很有可能会时一些上瘾类的药物。
见她抵抗的厉害,温澜生就会掐着她的面颊,嘴对嘴地给她喂,强迫着她咽下去。
喝下之后她会不停地干呕,然后去扣喉咙,想要把那些东西都吐出来。
但连续喝了几天之后她都没什么不良反应,那东西喝下去之后也没有什么头晕目眩,产生幻觉之类的不良反应,她是学医的,初步断定这东西应该没有成瘾的成分之后就自己主动去喝了。
她受够了舌头在自己嘴巴里面翻搅的感觉。
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后,她的胸口开始胀痛,有的时候睡着睡着她会控制不住地去揉自己的胸口,只觉得闷涨地厉害。
温澜生像是刚睡醒:“一一难受怎么不叫我?”
灼热的呼吸喷撒在她的脖颈处。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一一之前把自己的身体弄得太差了。”温澜生似抱怨一样:“要想怀孕的话得吃药才行。”
他已经硬了起来,但想起医生叮嘱他的,在调养期间最好不要有太频繁的行为,终究还是忍耐了下来。
“那个药……”林荷衣总算明白那个药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嗯呢,那是给一一养身体的药,对身体没什么别的副作用,就是……”
他语气暧昧不明:“就是会……。”
——
温澜生小的时候是个阴沉不讨喜的孩子,被请来教导他的幼师在教导他半个月之后就离职了,走之前送了他一袋种子。
刚开始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种子,只是出于无聊把它种了下去,甚至没有想过那东西会发芽会开花。
然而就是在一个谁也没有意料到的午后,一场绵绵细雨过后,他种下的种子发了芽。
后来他便天天来浇水除虫,直到小芽开花他才知道那袋种子,是向日葵的种子。
他眼睛不好,他和爸爸一样,眼睛不能过多的被紫外线照射,不然就会泪流不止,他的眼睛是浅灰色的,在阳光闪烁着淡淡的清晖,仿佛能够和白色的瞳仁融为一体,说不出的诡异。
但在有了小向日葵之后,他天天都会坐在阳光底下看它,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哪怕他对它的喜爱会让自己不停的流泪,眼睛酸胀难受,他也并不在乎。
他在那时候很喜欢很喜欢雨天,因为在雨天里没有太阳,他的视线不会被泪水模糊,他能够撑着伞观察着小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
后来他的眼睛做了手术,还戴上了遮挡瞳孔颜色和预防紫外线照射的镜片,他的眼睛不再难受了,他去看小向日葵,看得更勤了。
很奇怪是吧?明明是阴沉的像个老鼠一样的人,却喜欢着象征着阳光的东西。
但是后来他的病情加重了,他搬进了一间黑黢黢的房间,每天都会有不同地医生来帮他做所谓的心理疏导。
他被剥夺了每天去见小向日葵的权利,他开始变得暴躁又易怒。
后来小向日葵被搬进了疏导室,他的坏脾气又好了,其实他并不反感那些心理治疗。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东西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的东西自然谈不上讨厌或者是喜欢。
但是没过多久,小向日葵就枯萎了。
在向日葵枯萎的当天,他感觉自己也快要枯萎了。
血液凝结成块,冲撞着他脆弱的血管,他痛苦地恨不得在下一秒就死去,尖锐的物品都被小心地收了起来,他只能用牙齿将自己的手腕咬得血迹斑斑。
他尖利的哭嚎与悲哀总是不被人理解,因为他的喜怒与常人本就不同,他理解不了别人,别人也无法理解他。
就让他在一个发霉又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死去吧,和他的向日葵腐烂在一起。
遗憾的是他没能如愿,他人生中就没有哪一次的愿望被神明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