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到桑寒枝的马车之后,她才拍了拍心口,转身回去了。
“把门关好。”段夫人吩咐小厮道,“一只苍蝇也不准给我放出去!”
显然,因为桑明珠有太多次的前科,所以段夫人对她格外的关照。
小厮干净点头,手脚利落地把门紧紧关上。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可段夫人还是没有忙着去休息,她转头就去查了账本。
“当初我儿与桑明珠的婚事成了笑话,虽说我去桑家要了赔偿,但是我们给出去的聘礼却没有带回来。”段夫人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道,“那时我也不过是想着他们两人迟早会成婚,便留了一些面子。如今这婚事终于尘埃落定……”
段夫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寒光,“也该让桑鸿把桑明珠的嫁妆补上了,我听说桑寒枝当初就带走了桑家的不少钱财,眼下可不能让桑家厚此薄彼。”
段夫人在心里盘算着,不管怎么说,桑鸿对桑明珠的宠爱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现在桑明珠与她儿子成了亲,桑鸿就该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至于聘礼?她不是老早就送去桑家了吗?
段夫人摆明了是既要又要,她舍不得自己出半分钱,却想从桑家捞来大把大把的银子。
“夫人说的是啊。”一旁的婆子正在帮段夫人掌灯,“以前人人都说桑家的嫡女平平无奇,没想到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嫁给了一个死人,都能带走那么多嫁妆。咱们大少爷乃是人中龙凤,桑大人又一向宠爱桑二小姐,如此说来,桑二小姐的嫁妆应该不输裴夫人才是。”
“这是当然。”段夫人洋洋得意地说道,“要不是为了钱财,为了给我儿报仇,我可不会让桑明珠那个小贱人做瑞儿的正妻。她那水性杨花的性子,可配不上瑞儿!”
段夫人啐了一口唾沫,把桑明珠贬低得如同草芥。
虽然段夫人想得很美,但是她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桑鸿当真舍得再给桑明珠花那么多银子吗?
当初段夫人索要赔偿,就让桑家损失了几千两银子,虽然不足以掏空桑家家底,可桑鸿官复原职的机会遥遥无期,几千两的银子掏出去,也让他心里在滴血。
“这账目是当初送去桑家的聘礼。”段夫人合上账本,喜滋滋地说道,“桑家现在没脸,就该多给点嫁妆才是!”
“是啊是啊。”婆子也附和道,“大少爷每日汤药不断,如今夫人您的压力总算是小一些了。”
原来段夫人是想把桑明珠的嫁妆充做公账支出,用来给段瑞治病。
“哼,这都是桑明珠那个小贱人自找的。”段夫人冷笑一声,“让人去瑞儿房外守着,万万不能让桑明珠给跑了。”
“夫人放心,这些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婆子答道。
与此同时,段瑞的婚房中。
桑明珠被五花大绑地放在床上,像是一只等着被人剥开的粽子。
她还被堵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满屋子都是刺眼的红。
丫鬟婆子把守在门外各处,以防桑明珠逃跑。
房间里,段瑞冷眼看着在床上挣扎扭动的桑明珠,他的眼里再也没有了从前对待桑明珠的爱意。
身旁的婆子端着合卺酒,喜气洋洋地说道:“大少爷,少夫人,喝了这合卺酒,往后二位便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托盘往前递了递。
段瑞吩咐另一边的两个婆子道:“把少夫人扶起来,请少夫人饮合卺酒。”
“是。”两个婆子连忙撸起袖子上前,拉拉扯扯地把桑明珠给拽地坐在了床上。
“唔唔……”桑明珠瞪着一双怨恨的眼睛,她不停地流着泪,哪怕事已至此,她还是不甘心啊!
“明珠,你我的婚事是你们桑家主动求来的,如今你求仁得仁,有什么不好?”段瑞端起了一杯合卺酒,他抬手扯掉堵住桑明珠嘴的布团,语气十分温柔,“你我已经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你跑不掉的。”
一边说着,他用一只手捏住桑明珠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合卺酒凑到了桑明珠的唇边。
“滚!滚开!”桑明珠拼命地挣扎着,她往后仰着头不肯碰那合卺酒,她大叫道,“不好,当然不好!”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桑明珠也知道自己无法求得段瑞的怜悯,她猜想自己恐怕是逃不出去了。
于是她破罐子破摔道:“实话告诉你,从前想与你结亲,那不过是觉得你爹有前途,连带着你也能平步青云罢了。可是你爹不中用啊,他死的早,树倒猢狲散,你们段家如今连我们桑家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我要嫁也是嫁给北哥哥那样的青年才俊,他有家世,有背景,有大好的前途,不像你,只是一个百无一用的废人罢了!”
桑明珠口不择言地咒骂着,“识相的就赶紧把我放了,若是等我爹爹来了,你们通通都跑不掉!”
几个婆子听着这样的话,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是段瑞却恍若未闻,他甚至还能语气平静地说道:“原来你就是因为想勾搭何献北,所以才想杀了我?”
此话一出,桑明珠呼吸一滞,但是很快,她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是啊,蠢货,谁让你爹那么早死,而后你家又迅速落败?你又没背景,又无官职,注定一辈子碌碌无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寻找属于我的幸福?”
“你可以求皇上退婚!”段瑞的声音终于拔高了一些,他红着眼眶道,“为什么你就非要用我的命去成全你自己?”
“皇上金口玉言所赐的婚事,我若是主动退了,岂不是让皇上难堪?”桑明珠理所应当地说道,“而且只要没有你,那不就是一劳永逸的事吗?死你一人,成全我们所有人,有什么不好的?”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被桑明珠吼着说出来的,“是你该死!本来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这之后的种种事端!可偏偏你没死,为了摆脱你,我就只能去算计桑寒枝,可那个贱人她太聪明了,居然能一次又一次地独善其身!”
“哪怕是现在……”桑寒枝的眼睛里全是怨毒,“她害了我,算计了我,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桑明珠不后悔自己谋害段瑞,算计桑寒枝,她只后悔自己当初的手段不够干脆利落,以至于给了那些人反咬她一口的机会!
“哈哈哈……”段瑞忽然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好,好,我对你一往情深,可你却如此对我,那么……”
“你也怪不得我了!”说着,段瑞的表情骤然变得狰狞。
他一把扯着桑明珠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仰头,而后又毫不留情地将那杯合卺酒灌进了桑明珠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