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歌,你突破到武仙之境了?”
陆含锦同样很吃惊,这才过了多久?她只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这就是神族的天赋吗,破境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这是哥哥的天赋,可不代表每个神族都这样,要知道第三步的生灵,在整个诸天宇宙中,已经算是中流砥柱的存在,虽然每一个纯血神族,按部就班修行,都能成长到第三步的极限,但可并不代表第三步就是烂白菜了。”神无月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满是自傲道。
第三步和第四步之间有着难以想象的鸿沟,甚至于有些神族都不一定能迈得过去,这已经不是说天赋气运能决定的,而是冥冥之中,勘破了某些命数,打破了既定命运轨迹,挣脱出来,方能有一线可能。
而到了第四步,不论是何体系,都殊途同归,被称之为“真境”。
真尊、真皇、真仙、真神。
每一位真尊,可以都是遨游诸天、纵横无尽时空的无敌至强者,寿元无尽,不生不灭,更别说其上的真皇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只有大千世界中的生灵,才有资格去勘破那一丝契机。
不然无量亿万万的生灵,都会被困于第三步。
“九州界给了我一笔馈赠反哺,正好补足了第三步的一些短缺。”陆玄歌点头。
他看到了陆含锦眸中掠过的一抹黯然,心中微微一叹。
这几天突破的速度,比他在整个九州界生活的二十年都还要快。
对于陆玄歌来讲,虽然还能以平常心来看待,但陆含锦等人恐怕一时半会都有点难以接受,不仅仅是身份上的变化,连境界方面的悬殊,也越来越大。
陆玄歌虽然不想承认,但明显能感觉到,一旦他回归神族后,陆含锦、陆含雪她们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将越来越远。
这是他所想要的局面的吗?
陆玄歌在心中自问,当初为何执意于报复,执意于苦修破境,还不是为了让寒天郡内的小家不受任何人迫害,为了长姐、为了小妹,也为了寒天郡内的诸多将领,也为了养父母的在天之灵。
而现如今……他追求的又是什么?
……
九州界成为陆玄歌的属界后,他返回神界的日子,也提上了日程。
神无月表现得很是开心,在外人面前,她是高冷尊贵的神族神女,寡言少语,姿态高高在上,但在陆玄歌面前,她就纯粹是一个黏人的妹妹。
连陆玄歌在演武场上演练武技,顺便指点幽儿一些武技,她都要在一旁望着。
这让年纪小的陆含雪感觉自己二哥被抢了。
好在这几天,六欲宗的伏玉盈也来到了神都,带来了小狐狸,这才让陆含雪找到了玩伴。
伏玉盈听闻陆玄歌将要离开九州界的消息,打算前来送行。
陆含雪很喜欢伏玉盈,前段时间在寒天郡的时候,还想让她当自己的嫂子。
伏玉盈还因此打趣过陆玄歌。
不过随着陆玄歌神子身份被曝光后,哪怕众人没有表现出来,但隐隐之间,还是和他产生了一些距离,伏玉盈也不好再拿之前的玩笑话,再打趣陆玄歌。
这也让她有些莫名忧愁。
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陆玄歌可是神子,未来的神族之主……而自己就是九州界寻常一女子。
大玄正值立国初期,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陆含锦虽然安排得有朝中人手,负责处理,但每天都需要亲自批阅各种奏折,解决立国初期的一些难题,每天都会忙到深夜。
陆玄歌虽然为陆含锦理好了治国理念,但实行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顺利的,治理国家,也不是纸笔上说说那么简单,这一切都需要慢慢适应。
大玄神都陆府,热闹了起来,在伏玉盈来了后,南宫世家的内定家主南宫源也来了,同样是听闻陆玄歌将要启程离开九州界,返回神界的事情,准备道别。
演武渊那边,向平心等人随后也来了。
陆府大摆宴席,陆含锦作为长姐,推下了皇宫中的许多事情,早早就回到府中,操持一切。
当天,陆府中宾尽欢,一坛又一坛的美酒,被端了上来,之前很少沾酒的陆含锦,也喝了很多,面容桃花,腮似烟霞,整个人喝得醉醺醺,最后喝得太猛烈,眼里都呛出泪花。
直到月色没过第三根房檐。
这场酒宴才结束了,陆玄歌并没有用内劲真气去化解酒力,也醉倒了,伏在酒桌上酩酊大醉,睡了过去。
神无月也学着陆玄歌的样子,尝试这些烈酒,一开始喉咙辣的很不舒服,但神族体魄惊人,慢慢的也就适应了烈酒入喉的滋味,没几口之后,她就放开喝了,咕嘟咕嘟抱着酒坛子,一只玉足踩在宴桌上,扬起雪白脖颈,豪迈得不行。
一旁的彩衣老妪,都被惊住了,第一次见小姐这般姿态。
结果毫无意外,神无月也喝醉了。
南宫源、向平心等人,被一众侍女,送去房休息,伏玉盈没有矜持的感觉,喝了酒后,整个人也醉醺醺的,说了很多话,惹得宴席上的众人频频大笑,将目光在她和陆玄歌两人身上转个不停。
最终,伏玉盈也喝醉了,然后倒在了陆玄歌的肩上,又顺势埋在他的腿上,红润小嘴呼着酒气,细腻白皙的脸蛋,满是酡红颜色。
后面,还是没有喝醉的陆含锦起身,摇晃着,将伏玉盈搀扶起来,接着又给她推到了另一边,随之又喊来侍女,搀扶着陆玄歌回他的厢房。
她甩了甩有些醉意的脑袋,去自己房间,取来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些衣物,叠的整整齐齐,一针一线都很讲究,绣着精美好看的纹路图案,伴着一股幽香。
“玄歌,这是你行军打仗时,我在府中为你缝制的一些衣袍棉鞋还有一些里衣……”
“你讨伐各大世家的时候,就想让你带着的,但你太匆忙,就没有给你,这几天,我在宫中,又抽出了一点时间,缝制了几双棉鞋,你回神界的时候,记得带上。”
她来到陆玄歌厢房,看着倒在榻上睡过去的陆玄歌,眼泛柔意,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了一旁,并叮嘱着。
陆含锦也不管陆玄歌能否听得见。
她掖了掖床被,随之在床沿旁坐下,看着陆玄歌那冷峻俊美的眉眼,眉梢越发温柔。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你也这么大了,当初父亲把你带回府上的时候,你都还在襁褓之中,小小的。”
陆含锦陷入了回忆,想到了曾经过往,那个时候镇妖王府上,父母亲都还在,她比陆玄歌大不了多少,但已经是能记事的时候了。
她只记得父亲是从一处妖兽巢穴中,把陆玄歌带回来的。
当时父亲还说,奇了怪了,那明明是处大妖巢穴,可其中的大妖却没有吃这个婴儿,反而不敢靠近……
后面,母亲也笑着说,没准是有什么很大的来头,大妖有本能,不敢靠近也正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遗弃在这里。
两人说着,便为他取了名。
父亲还笑呵呵地开玩笑,说这小家伙看着真俊,以后长大了给锦儿当夫君。
陆含锦虽然还小,但也听得懂这话的意思,她在摇篮外偷偷望着,看着那个小家伙眼睛黑白分明,像是黑宝石一样,紧紧盯着她,她心中很是欢欣高兴,然后默默记住了父亲的玩笑话。
“这是自己的未来小夫君……”
她经常给自己这么说,家中有什么好东西,都优先给这个小家伙,常常抢着从父母手中接过,要自己抱着他。
就这样,他慢慢长大,开始叫自己姐姐。
她也曾私下,偷偷红着脸,小声地改正他,说要将自己“娘子”,但他总是傻呵呵地笑着,然后又叫“姐姐”,这让她牙痒痒,偷偷去抽竹鞭子,抽他屁股蛋子。
结果有一次,差点被父母给撞见,他当面叫自己娘子,她羞得脸蛋发红,父母也愣住那里。
一转眼,他长得更大了,眉眼五官更好看英俊,学堂里的很多小姑娘,总是偷偷看他,还给他送糖葫芦,然后他就藏着,也不吃,反而是等到放学回府后,傻呵呵笑着递给自己……
“你总是喊我姐姐,喊我姐姐……”
“但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称呼,总好像是要告诉我,我们就只是姐弟一样。”
“明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我很不甘心,你都快要离开九州界,回到神界了,以后你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族神子,而我只是这普通芸芸众生的一个女子。”
“很可能,再没有任何交集的机会。”
“神无月说,神族有着漫长的寿元,二十年对于神族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一个打盹、一个闭关,或许等你修行个几十年、几百年,就会忘记这里,忘记九州界,忘记寒天郡,忘记小雪,也忘记我。”
“我是个懦夫,在你醒着的时候,不敢对你说这些,只有等你睡着的时候,才敢吐露,我也很害怕,你扶持我做了大玄的女皇,你所做的这一切,让我觉得,你是想彻底了结我们之间的所有联系,斩断这尘俗之间的一切因果……”
陆含锦从过往的思绪中回来,看着酣睡的陆玄歌,想到了种种,眸光突然湿润,泛起迷离水雾。
她的素手攥紧,随之又松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随之螓下头,慢慢低了下去,莹润微凉的唇瓣,印在了那张俊美脸上。
突然,陆玄歌的眼睛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