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烛芯偶尔迸裂的轻响当中,烛光垂落的火光洒在相拥的人影身上。
灯影朦胧间,两人皆一动不动。
也许是因为苏绾的话过于大胆,使得吴信都默然无语。
寂静愈发浓郁。
没有得到答复,苏绾也在心中羞耻的驱使下不敢抬头。
浓郁的男性气味夹杂着一丝血腥味,更是让她本就宕机的脑袋,变得更加迷糊。
是的,尽管该做的都做了,她也勇敢过了。
可作为一名有着正常礼义廉耻的人来说,她终究是会为此感到羞耻的。
甚至在吴信沉默不语后,就更加深了苏绾心中这股羞耻感。
那就不忍了——
这句话简直不像是她会说的。
而是像是…苏婉清说的。
她不理解。
她自己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理直气壮的偷着自己皇妹的男人,还依然能说出这种话。
凌乱的思绪,骤然加速跳动的心脏反应在苏绾的身上。
她的脸颊紧紧埋在吴信的胸膛上,胸膛的温度如同一团烈火,使得她呼吸变得急促。
吐息间,又反馈在她脸上。
一时之间,搞得她不知道是吴信本身的体温,亦或者还是她的脸颊本就灼热。
就这样,两人不言不语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寂静的气氛才被吴信的声音中打散。
在苏绾的耳中,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尴尬又像是带着些许“狡辩”。
“不是想忍,而是我现在的身体真不允许我继续下去。”
说到这,吴信顿了顿。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句话会不会太伤苏绾了,毕竟她感觉是真心这么说的,这么拒绝也不太好。
所以又补充一句,以此提高自己言语的信服度道:
“嗯…这样吧,以后吧,以后我们继续。”
话毕。
瞬间,苏绾脑中就闪过了无数想法。
有沿着吴信这句话顺着下去,轻轻应一声,揭过现在这种尴尬的氛围的。
有继续沉默,什么也不说,假装不尴尬的。
第二个会让对话继续,所以第一个才是最优解。
但思考来,思考去的。
苏绾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个都没有选,反而还迅速脱口而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曾经复盘过模拟记录,记得有一次你在重伤的情况下,还和苏婉清…同衾共枕。”
——
闻言,吴信再次陷入沉默。
说白了,苏绾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他还不明白苏绾言语中潜藏的意思,他也就不要混了。
因为这不就是单纯的。
或者说…就是吃醋吗?
所以,面对这点该怎么做?
参考平时哄苏婉清的经验。
吴信想了想,随后直接伸出手。
在苏绾轻颤了一下的动作中,品鉴起了新雪初融时般的微凉。
丝丝缕缕,指尖轻划。
没有以前的粗鲁,只余下了轻柔。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直接弄的苏绾有些狼狈。
她依然没抬头,但吴信却能感受到她的身躯轻颤,檀口微张,欲言又止。
湿润的触感在胸膛在滴落、溅起。
想来是被牵起了心事,不能再多说一言。
吴信心中叹气。
回忆着出征以来,苏绾那几乎与平时完全相反的变化和那夜的表白。
最后温柔的揉紧了她,吻了吻她的鬓角,轻声在她耳边道:
“放心吧,不会再有委屈了。”
说罢,吴信微微转头,望着远处悬挂着的宝剑,犹豫了一会,忽的思考了一下面色转而变得肃然,郑重其事的向着苏绾又说:
“至少我会解决的。”
“嗯。”
面对吴信的郑重,苏绾轻声应着,随即伸手回抱,将脑袋伏在吴信肩头。
其实她根本没听清楚吴信后面说了什么。
但这一刻,也许就算吴信说了太阳是西方升起的,她觉得自己也是信的。
毕竟…现在这样也许就够了。
至少他不再逃避自己的问题。
至于以后?
她不知道。
但想来也是会变好的,不是吗?
沉醉间,苏绾在不知不觉中,就抬起了原先躲避视线的脑袋。
她凝视着吴信的眼睛,似乎是在吞咽彼此眼间的星光。
青丝垂落,恰好遮住唇边一点朱唇。
烛光摇曳,悄然间的欺身而上。
微启唇畔。
然而…
“别乱动,我要打仗了。”
男儿到死心如铁。
面对苏绾情动,吴信直接视而不见,反手推开。
随即在苏绾愕然的眼神中,更是摆手让她自己一边玩去,然后身上空无一物的甩着长枪,跃被褥而出,来到了营帐内的案牍旁。
当然…
摆手不是你的魅力不高。
而是我吴信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夏四年四月二十五日,你在承天军响彻云霄的呐喊——“万胜”中,于响午率领集结的十万百姓抵达前线。
而此时,承天军与士族豪强们冀州所率的十五万冀州军战事依旧焦灼。
毕竟你的异兄弟们虽然个个勇猛无比,承天军们也不惧身死。
但冀州军方面也不是吃素的。
河北人马,本就凶猛。
再加上冀州士族豪强出身的将领们,颇有才干,精通兵法,使得双方打的难解难分,战线难以推进。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你的到来被打破。
抵达第一个时辰,你便亲临前线,穿着铁甲率领着承天军和其后百姓冲了上去。
承天军见此,直接疯了。
他们高呼着——
“为了教主,为了解放天下。”
就把冀州军坚持数日的防线冲的稀碎。
冀州军败退漳水平原一带,漳水重新落入你的控制,使得后续兵马可以安全渡河,不受钳制。
而且你带领的承天军在此战的疯狂,更是让冀州军的高层统帅胆寒。
在他们的形容中,此次战役的承天军就是一群——
有着精良的装备。
极端的信念。
“扭曲”的内心。
不屈的意志。
绝对忠诚的…妖魔。
他们亲眼看见,承天军的前阵直接在过河的浮桥被他们摧毁的时候,用自己的肉体当作浮桥,以让后续军兵通过。
手被砍断毫无知觉,被箭矢射中眼睛,只要没死都还在疯狂的进攻。
失血过多,脸庞就算毫无血色的情况下,也要咬下他们冀州军军兵的一块肉来。
甚至在后面他们觉得情况不对的时候,准备撤离的时候,还发现有些承天军想发了疯一样对尸体进行无意义的补刀。
他们的疯狂简直不像人类。
冀州士族豪强将领纷纷这样说着。
一致认为千万不能再等到盟军到来之前,与其决战。
不然他们必输无疑。
盯着模拟栏上的消息,在苏绾有些恼怒的眼神中,吴信光着腚就从案牍下直接掏出了一册竹简,然后再上面写写画画,甚至于嘴中还念念有词:
“不想跟我决战?还想等盟友?”
“那怎么可以?”
“等着,漳水一带的平原就是你们的埋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