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等吗?”
凝视着眼前的消息,苏婉清眉头紧锁。
大夏四年八月十五日,盘踞于冀、并两州的邪教动作频繁,河北兵戈又起。
叛军响应其教主吴信的号召。
于七月率十万大军,分兵两路,攻伐幽、兖两州。
其中,由吴信亲自统领的叛军精锐,晨夜驰白马津。
早有防备的数万兖州军与其交战。
然而,叛军精锐在吴信的统帅下锐不可当,兖州军无法制,败退延津渡口。
白马津这个连接中原与河北的重要渡口终落入贼手。
而在拿下白马津后,吴信也没有停止攻伐,反而继续率军前进。
此时,双方正于延津渡口展开激烈交锋。
但兖州军的局势并不好。
明眼人都可以看的出来在吴信猛烈的攻势下,延津渡口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心忧之下的兖州士族豪强们,连遣数名使者希望你支援一二。
支援?
老娘现在没空。
没有理会无关紧要的消息。
苏婉清继续皱眉凝视着自己与苏绾的战争局势,静静等待着眉头同样紧锁,正陷入沉思的荀瑾瑜答复。
大夏四年八月十六日,对于兖州的求援,你没有理会。
因为此时的你,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处理来自于凉州威胁以外的事务——
局势正在好转。
你正在沉思。
大夏二皇子和鲜卑一族联军与你的纷争似乎也即将迎来落幕。
依靠着城防和来自于关中之地后方源源不断的后勤支持,凉州军的攻势皆被你挡下。
可以说,在持续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攻势后,凉州军们筋疲力竭,士气低落,甚至于你站在城墙上往下看去,都能看见他们军兵不加掩饰,与刚交战前截然相反,垂头丧气的身姿。
这不仅是屡攻不克所导致原因,还有着来自于他们内部的问题。
凉州之地本就贫瘠,再加上大夏二皇子的许诺供应鲜卑一族出征的粮草,使得凉州一方的后勤压力极大。
将近二十万人的吃穿用度,这根本不是凉州一地能承受的起的。
因此,在这短短一月间,为了筹集大军足够的粮草,大夏二皇子和那些支持他的士族豪强们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毕竟凉州早就被许诺了出去。
而他们为了家族进步,成为关中富足之地的贵族,选择了公开叛乱,自然也是退无可退。
既无退路,那如何会心慈手软?
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搜刮抢掠。
一时之间,凉州上下是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不从者死,从者也会饿死。
既然都是死,那忍无可忍的凉州百姓们自然也开始了反抗——起义。
汹涌的民怨正在把整个凉州变成修罗场。
而尽管凉州的士族豪强们一再掩盖,也终究纸包不住火,流露了风声。
后方是起义不断,前方是寸步不进。
得知消息的凉州军们,直接陷入了混乱,再无战意。
毕竟他们的家人同样在后方。
如此局势,要不是大夏二皇子与凉州的豪强士族当机立断,靠着长久以来,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威望一时哄骗住了凉州军,怕不是会直接发生哗变。
不过就算他们靠着哄骗,暂时稳住了局势,也稳不住已经丢失的人心。
被后方消息所影响的凉州军们,开始出现了逃兵,不安惶恐的气氛正在他们的心中流转。
也许,就差你轻轻一推,他们便会彻底溃败。
而你,也将取得最终的胜利,为这场闹剧划上句号——不是吗?
请选择——
1:登车拔剑起,开城平叛臣。
2:兵不厌诈,恐其伪装,今天下汹汹,唯慎行之。
“再等等吧。”
看着自己面前与苏婉清同样的画面与消息。
荀瑾瑜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决的答案。
对此,她的理由也很简单。
“局势明了,我们知,那敌军自然也知,所以我们若去,他们也必当有备,恐不可图,讨不到好。”
“再者就是他们既然已经出现了问题,那么就没必要去博,浪费我们的有生力量,等待他们自行崩溃就好。”
“明白了。”
闻言,苏婉清点了点头,随即便直接选择了二。
大夏四年八月十六日,对于凉州军的士气低落的情况,你视而不见,并未选择趁此机会反攻,而是继续坚守等待,其后再做图谋。
消息落下,荀瑾瑜沉默。
毕竟苏婉清这么果决…听话还是让她有些不习惯。
不过在她不习惯的同时,也让她心中明白了对于自己与苏绾之间决斗,苏婉清是真的想赢啊。
但…
想赢还真不容易。
凝视着另外一处的消息,荀瑾瑜心中也不得不承认。
平时模拟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苏绾,确实也不是个易与之辈。
大夏八月二十日,身为萧关守将,也是苏婉清的心腹,王焉传来消息,远方拜首告曰——
“萧关据鲜卑之冲,赖大将军威灵,臣督将士昼夜巡守,城垣坚若磐石,敌莫能犯。”
同时,他还把最近萧关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写于信中,告知于苏婉清,以免其猜忌他夸夸其谈。
信中,先是对苏婉清的八百字谄媚词。
对此,苏婉清虽面色不悦,向左右叱道——
“豺狼踞北,将帅犹效弄臣之态,何以托重任?”
然目注信上“主上神武天纵”之词,苏婉清心中却享受至极,颇为赞同的暗道——
“吾苏婉清,文武之盛,令人赞颂之情,溢于言表,无足为奇也。”
“手提玉剑斥千军,世间无我这般人。”
荀瑾瑜:“……”
无视掉无用的消息,荀瑾瑜面色凝重。
然而,在苏婉清看到信中所述,鲜卑一族的异常举动后,很快便把自己心中的自恋抛之脑后,陷入了凝重。
毕竟,这伙鲜卑人…根本不像鲜卑人。
大夏四年八月二十一日,对于来自于大夏二皇子的催促尽快破萧关的使臣,鲜卑首领拓跋绾嘴上虽郑重表示加快攻势,然心中却不以为然。
因为早在她于七月二十五日与大夏二皇子提出分兵之际,便起了别的心思。
她明白,有着你精锐、重兵镇守的萧关、街亭、陇关,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不善于攻城,善于骑战的异族和凉州边军们攻破的。
强攻,不过是浪费军力。
因此,明白这点的她,一直以来都保留着实力。
期间,对于攻城一直是雷声大,雨点小,真实的动作其实是一直在拉拢着凉州内部混居的羌人。
而凭借着强大的军力和大夏二皇子他们白给的粮食和兵刃。
她很快便拉拢了大小部落百余,兵力膨胀至十五万两千余。
同时,对于夏人,她也没有放过。
依靠着大夏自己内部整出的混乱,吃人的官员,荒唐的世道,身为鲜卑人的她反而表现了与夏朝统治者相反的仁慈。
她控制自己族人烧杀抢掠的欲望,遣族人积极赈灾。
一时之间,凉州部分地区百姓从鲜卑者,竟大于从大夏二皇子者,加入其军为其作战者更是不计其数。
史书有载,为巩固自身安稳,周人有“西和诸戎,南抚夷越”一事,其中又以夷制夷为最。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攻心之策。
怀远伐交,糅合分治与收拢民心,既借他族之人制衡内部反对之音,又以仁政瓦解根本的统治根基,在之后,便是吞并。
想到这,荀瑾瑜心中叹息。
难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