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四年九月二十五日,你率军继续维持着与兖州军心照不宣的表面平静,等待着后方运输攻城器械的到来。
但除却每日的巡视营寨和与教导那些崇拜你的军兵们何为解放之外。
闲暇之余,你也会如往常那般读书。
上至经典的儒学著作,下至民间的野史典籍,都在这段时间内代替了利刃,成为了你手中的常。
遇见不懂的夏言,你不以尊卑而耻,经常请教身旁的识字小吏。
毕竟,也许在外人看来,你作为替天教的教主,伟大的领导者,无所不能。
但只有你自己清楚,切开那华丽外衣以后,你也只是个知识贫瘠的普通人。
以往所获之成就,你也不觉得是来自于自身的努力,而是幸运。
身处天下洪流之中,你只是恰好站在了桥头之上。
所谓时势造英雄就是这个道理。
而在这桥头之上,虽风光无限,但也风险无限,诱惑无限。
对于这个时代,你还是了解太少。
对于解放天下,你还是停留在表面。
对于你自己是什么人,你也心知肚明。
路,怎么走?
路,如何走?
该怎么保持自己永远不会堕落?
也是你要考虑的。
春秋五霸——
齐桓公之盛,在于修善政。
晋文公谓之明君,在于施惠百姓。
楚庄王问鼎之轻重,在于善纳直言。
秦穆公天子致伯,诸侯毕贺,在于修德行武。
越王勾践,三千越甲吞吴,在于隐忍。
然虽都同样鼎盛一时,可齐、越终究还是因自身君主私德有亏,导致其后盛极而衰。
而所观其盛,也皆是因前期贤明。
这亦符合《史记·商君列传》所言——
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强。
只有永远保持谦卑,不被一时成就而蒙蔽了双眼,才能使得解放之路走的更远,或者…获得成功。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了。
你会反省,我吴信不会,我吴信大鲨臂,行了吧?
看着眼前的消息,吴信嘴角一抽。
随即便如同见了太阳的吸血鬼,见了美军的韩国人,直接选择了逃避,快速略过。
不然再看下去,他真觉得自己要看闷气了。
难受!
大夏四年九月三十日,就在你修德修武,日复一日的观承天军于郊外,教导解放思想为何,继续静待器械之际。
来自于兖州的使臣,打破你久违的平静。
你在诧异之中,接见了他。
使臣一见到你,便先满脸恭敬的向你行礼,随即肃然述说来意——
“兖州诸姓,仰窥天威。”
“今欲举族投效麾下,伏惟将军止锋镝之刑,某等愿效犬马之劳。”
说到这,使臣顿了一顿,随即恭顺低下头颅,语气诚恳:“只望将军当众指天为誓,并告天下,承诺释前罪,保宗族之安,敢不沥胆以报。”
恭喜你触发新事件——兖州愿投
你长时间的无动作,引起了兖州士族豪强们的不安,可在他们转念一想后,又觉得是理所当然。
可坚壁清野,终究不过是权宜之策。
对于击败你,他们在商讨许多日之后,依然是毫无信心。
更别说,对于他们的求援,各方都毫无动作,使得他们也不希望继续打下去了。
毕竟人他们可以强招,但如流水的钱粮却需要他们自己出,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因此,再又商讨许久后,眼看入冬。
他们也准备凭借这点为筹码,投降于你。
但吸取冀州士族豪强们的前车之鉴,这次他们准备让你当众发誓与告知天下,承诺免除他们的“罪行”之后,才愿意开城献降。
请选择——
消息落下,还未等正式的选项跳出。
画面就在吴信愕然的眼神中猛得一变。
“唰——”
寒芒一闪。
吴信拔剑一挥,使者人头落地。
胸有惊涛骇浪,面如平静如水。
你没有管他们是真想降于你为你效力,还是伪降,准备拖延时间。
但拔剑之时,你都没有犹豫。
毕竟在他说出让你当众承诺让他们活下来之时,你就没打算让他们活着了。
解放斗争,没有妥协。
农民斗争,就是为了推翻旧的阶级。
但你不明白。
为什么到了如此境地,他们还在痴心妄想,还在负隅顽抗,希望来腐化你,用以逃避罪恶,继续作威作福?
士族豪强,这个盘踞于文明之上特殊阶层,就犹如绑在百姓身上的华美枷锁,华美中透露着狰狞,狰狞中带着血色。
当史书上的皇家换了一家又一家之时,只有他们始终屹立不倒。
他们把自己族名铭刻在文明的脊背中,用道德包装着自己。
嘴中喊着为国为民。
可翻开历史,用刀笔割开他们浮华的表皮,只能发现他们潜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
天下闻名,孔家世修降表。
名士们高雅宴会的推杯换盏之间,背后却是一本名为利益的算本,记录着世间小民剩余的价值。
至于所谓士族豪强中优秀之人,也不过是他们个体优秀,而非阶级优秀。
说到底,只不过是一群该扫进历史当中的拉几。
“把尸体拖下去埋了。”
想到这,你向着左右亲卫吩咐的同时,又再次书信一封,向后方催促器械的运送速度。
毕竟,除了上次二弟身死之外,你再也没有如此愤怒过了。
他们还在藐视,还在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小民的愤怒。
因此,你迫切的希望,迫切的想告诉他们,告诉天下人——
时代变了。
士族豪强们所谓的道德包装,所谓的高贵。
在万民的愤怒中,不过脆弱如纸。
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