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呢?她有没有事?可安好?”

    萧行严急问。

    钱太妃笑着回道:

    “母子均安,放心吧。”

    一直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萧行严失神片刻,整个人差点软下去。

    萧行仲接住他,急忙让人抬把椅子过来。

    “不就生个孩子吗?瞧你紧张成这样,至于吗?”

    他就没这样过。

    望着被掐出血的手,他转头想去找自己媳妇寻求安慰。

    沈秋婉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去了小厨房。

    坐在廊下盼着的小皇帝和瞬遂听得是小世子,喜得跳起来抱在一起转圈圈。

    “太好了,真的是小皇弟。”

    “瞬遂,快,咱们回宫,去洗漱更衣,我要上朝。”

    小皇帝逃了这么久的早朝,今日破天荒竟然主动要求去上朝。

    钱太妃望着跑远的两人,摇摇头失笑。

    看一眼不停挠头,没得来自己王妃一句嘉奖、郁闷困惑的三王爷。

    又看向还没回过神的孩子爹,欣慰地叹口气。

    “菩萨保佑,大宸后继有人了。”

    “此子踏祥瑞而生,竟与玄太子是同一时辰出生。”

    “我大宸必定国运昌盛,国祚绵长。”

    凤祥宫伺候的所有宫人,高兴得立刻跪地齐声道喜:

    “恭喜主上喜得贵子,祝皇孙福寿绵长,光耀千秋!”

    “都起来吧。”

    “太皇太后懿旨,王妃喜诞麟儿,乃宗庙之福,社稷之祥。”

    “小皇孙天资聪慧,气度不凡,是为摄政王嫡长子,当继承大统,福泽万民。”

    “命礼部拟旨,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凤祥宫所有宫人伺主有功,大赏。”

    “谢太皇太后恩赏!”

    “都起来吧,用心伺候着。”

    “奴才/奴婢们谨记!”

    替太皇太后传完话,钱太妃示意黄公公去传旨。

    她咧开嘴角走到初为人父的萧行严身旁,探他一眼,笑着提醒道:

    “快别杵在这儿了,一会儿喜报就会传遍各宫。”

    “你赶紧洗漱更衣,上朝去。”

    这要是去得慢点,陛下估计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婶婶生孩子,他用过晚膳就跑过来跟着守着。

    瞧那高兴劲儿,都高兴得过了头。

    萧行严捂着双眼平静了好一会儿,深邃的双眸终于恢复如常。

    知道媳妇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他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去看看梨儿。”

    他高兴得有些恍惚,起身就想往产房走去,钱太妃赶忙又将他拦住。

    “进不得,里头还在收拾,需要给你媳妇换衣擦身,忙着呢。”

    “你现在可不方便进去。”

    正说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太皇太后抱着孩子往隔间走去。

    钱太妃立刻拍拍他手臂:

    “快去抱抱你的孩儿,抱完了好去上朝。”

    萧行严点头,这才朝自己母后那里走去。

    钱太妃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帮着安排余下的事情。

    “秦嬷嬷,你亲自去走一趟,命御膳房煮喜蛋,今日上朝的百官,人人都吃一个。”

    “是,奴婢这就去。”

    “哎等等,弓,别忘了挂弓箭去。”

    “奴婢知道。”

    阖宫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所有人再次忙碌起来。

    萧行严来到偏殿,太皇太后便将手中的小襁褓放进他手中。

    他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呆呆伫立原地,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奶嬷嬷小心翼翼将盖着的襁褓布片打开,霎时露出一张有些皱巴的小脸。

    小家伙紧闭双目,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合,小手紧紧攥住小拳头。

    感受到光线,小眼睛动了动,想努力睁开小眼,可惜没能成功。

    唔妞一声,小脑袋动了动,小嘴突出一个小泡泡。

    萧行严看着这都没自己拳头大的小子,心中顿时软成一滩水,目光变得坚毅又温柔。

    太皇太后笑着遗憾道:

    “是个壮小子,可把她母妃给疼的。”

    “你可要好好待我儿媳。”

    “哀家的小孙女落了空,等儿媳妇身体养好,记得给哀家再生个小郡主出来。”

    萧行严无奈用余光瞥一眼这刚做祖母,又开始催生的天皇太后。

    僵着身体将孩子交给奶嬷嬷,这才郑重给自己母后行了一礼。

    “初为人父,方知为母不易,多谢母后这么多年为我和兄长操劳。”

    “此拜谢母后养育之恩。”

    太皇太后愣了愣,眼眶顿时微热。

    不等她感动,拜完,萧行严转身离开。

    赵太妃在一旁看得热泪盈眶。

    看着他挺拔身姿跨门而出,刚要夸赞一句:

    娘娘好福气,瞧九郎多孝顺懂事。

    看看三郎,别说体恤母妃了,连自己媳妇都不会哄。

    人比人,简直要气死人。

    产房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王爷,您怎么进来了?”

    太皇太后还没掉下来的热泪一收,直接翻了个白眼。

    “逆子!”

    “你还说他懂事孝顺?”

    赵太妃尴尬得呵呵赔笑,顿时也不敢动了。

    嗯,都是一样的逆子。

    幸好接生嬷嬷手脚快,等他闯进来,温梨已经被挪到一旁的床上。

    她痛晕过去,没了知觉。

    面容苍白如纸,额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发丝黏在额角。

    王嬷嬷和雅琴正在给她戴上抹额。

    萧行严望着床上虚弱的人,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

    轻轻走到床边,他蹲下身体,大手小心又温柔地抚摸上她疲惫的面颊,满眼心疼。

    王嬷嬷低声与他说道:“您怎么进来了?血气还未散光呢,您来不得的。”

    萧行严抬手制止她,示意她噤声,不许再说话。

    他的卿卿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俯身在她额上落下深深一吻,萧行严紧握她手,低下头在她耳畔小声轻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吾妻卿卿,夫君此生,誓以一生忠诚,此生此世,定不负卿。”

    粗粝的指腹轻轻抚平她蹙紧的秀眉,珍重地注视床上之人好半晌。

    直到雅琴折回来与他提醒:

    “王爷,刘公公捧着朝服在外候着,您该上早朝了。”

    萧行严微微点头,小心将紧握的手放进被中。

    轻声嘱咐一声:“好好照顾王妃,若她醒了,告诉他本王一下朝就立刻回来陪她。”

    “是,奴婢记下了。”

    深深又望一眼床上的珍宝,他起身,迎着晨光踏上他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