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本善将吴姗姗迎进了屋,赶忙给吴姗姗倒了一杯热水。
“喝水。”
虽然料定了吴姗姗会来,但没想到吴姗姗来的这么早。毕竟才小产完,怎么也要休息一个月才好出来。
如今不过半个月,吴姗姗竟然来找自己了,这倒是有些出乎赵本善的意料。
但还是装糊涂道:
“不知道吴小姐来找我是……何事啊?”
吴姗姗将一双手从貂皮揣手中拿了出来,双手握着水杯温着手。
小产后虽然休养了半个月,但还是虚着的。一身雪白貂皮大衣,也掩饰不住眉眼间的病态。
吴姗姗人生的本就漂亮,此刻竟有种安静的病美人的感觉。
半晌后,吴姗姗抬眼看向赵本善。
口中幽怨道:
“赵大夫莫不是忘了?你亲口答应过我,会给小六六找个好地方安息。我随时要看,你就会随时带我去。”
吴姗姗说着,眉眼间生出些许幽怨。
“如今我来了,你竟问我何事?赵大夫之前莫不是在诓骗我?”
赵本善抬手拍了下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不敢不敢,这事我怎么敢忘呢?
只是吴小姐,你确定今天就要去吗?今天可是小年啊!”
吴姗姗坚定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要去的。活着的人过小年,可我的小六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该多孤单啊。”
吴姗姗这副的样子,正应了那句幽怨的诗……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好吧!”
赵本善点头同意。
“好吧,我这就带你去。只是路上有些远,不知道你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了。”
“从吴局长家到你这儿,也不近。”
吴姗姗小声道了一句,然后低下头,粉白的嘴唇贴着杯沿儿喝了两口水。
赵本善心中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吴姗姗会称呼自己的父亲为吴局长。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方便了西风将吴姗姗引入革命军中。
“那好吧,吴小姐你先在屋里坐着休息会儿,我去叫两辆黄包车,等叫来了我们再走。”
吴姗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
赵本善正要去街上叫黄包车,当走到门廊处时,战姨打开了门连窗上的小扇,对着赵本善道:
“小赵,你过来小赵。”
“啥事儿啊战姨?”
赵本善应了一声,走上前去。
战姨拉住赵本善的手,意味深长道:
“小赵啊,你可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学着跟小肖似的,胡乱跟小丫头来往。
你信战姨的,这个丫头可不是个好过日子的。你可别和她掺和深了,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赵本善是满头黑线,战姨怎么又扯上自己的婚事了。
看来为了文静,战姨是盯上自己了。
虽然自己和吴姗姗没有那方面的关系,还是和战姨解释道:
“我的战姨呦,那姑娘是我的患者,您老就别瞎想了。”
听到赵本善如此说,战姨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好,就好,那你和静儿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嗯好,我再想想……”
赵本善只得如此,将此事应付过去。
……
叫好了黄包车,让车夫将车拉进院子,在楼梯下面等着。
赵本善这才上楼去,请吴姗姗下来。
下楼的时候,赵本善向吴姗姗问道:
“吴小姐,你是怎么惹到战姨的?”
“战姨?谁是战姨?”
赵本善伸手朝门廊处的门连窗一指。
“门连窗里的就是战姨。”
“哦!”
吴姗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那位奶奶叫战姨啊。”
奶奶?
怪不得战姨会说吴姗姗不是个好过日子的,还让自己不要和她掺和太深,原来吴姗姗早就把战姨得罪透了。
战姨虽然已经到奶奶辈儿了,但她却不喜欢人叫她奶奶。就连院里的小孩,也要叫她战姨。
哪怕是气急的时候,院里的人也只敢喊她一句战老太太。
“往后再来,记住了要叫她战姨。
还有,身上带点儿零钱,在她铺子里买点小零碎。”
叮嘱了吴姗姗两句,二人这才上了黄包车,一路朝东山观而去。
………
赵本善带着吴姗姗到东山观时,又赶上了东山观闭门谢的日子。
吴姗姗看着紧闭的山门,再次幽怨道:
“是天不遂人愿吗?我不过是想在小年这天见小六六一面,难不成这点愿望都实现不了吗?”
赵本善见状,连忙掏出一柄指头长短的小木剑,在吴姗姗眼前晃了晃。
“别!上次我来的时候,将你的事和这里的清净子道长说了,他便给了我这个,可以让我随时进道观。”
吴姗姗看着小木剑道:
“你怎么不早说?”
赵本善眼皮一翻,无奈道:
“你也没早问啊!我既然带你来了,自然能带你进去……”
赵本善正要再说,吴姗姗打断道:
“赵大夫还是快些去叫门吧,不用和我说这些了。”
赵本善用力将小木剑握在了手里,抿着嘴说了声。
“好,我这就去!”
同时,心里想到:
‘吴姗姗绝对是在报复,绝对是!’
……
有了清净子给的小木剑,再去东山观叩门就方便了许多。
只将小木剑让道童看上一眼,道童便打开了门,请赵本善和吴姗姗进去。
道童一路将二人引到正殿后,朝着二人鞠了一躬。
“二位请在这里稍等,我这便去请师傅过来。”
道童正要走,吴姗姗开口问道:
“请问小道长,贵道观的长生牌位在什么地方?”
道童又施一礼。
“两位请稍安勿躁,师傅到了自然会带两位过去。”
吴姗姗听了,朝道童还了一礼。
赵本善在一旁看着,更加确定了吴姗姗摆出那副幽怨的样子是在报复自己。
没想到,这吴姗姗的报复心还挺强。
不过这样也好,心里有恨的人做起事来会更执着。
……
“无量天尊……”
没过多久,随着这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身穿紫色道袍的清净子从大殿的侧门缓步走来。
“赵大夫,贫道清净子有礼了。”
道了一声后,清净子又朝着吴姗姗点了点头。
“两位可是为了那孩子来的?”
“自然是,还请道长带我们去看看孩子。”
清净子轻轻摇头道:
“贫道已经应了你的要求,给那孩子立了长生牌位。
但往生经,如今只念够了一十六遍,还差三十三遍才够七七四十九之数,孩子才可得往生。
两位,确定还要去见吗?”
赵本善早已和西风交代过了相关吴姗姗的所有事,但此时,还不能表现出自己和他相识。
只得以寻常来应对。
“有劳清净子道长了。”
赵本善还了一礼后,转头对着吴姗姗道:
“吴小姐,你来拿主意吧。”
吴姗姗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往生经没有念足数,贸然见了担心打扰到小六六的往生。可若是不见,心中的思念都快把她折磨疯了。
犹豫了一番,吴姗姗朝着清净子道:
“有劳道长了,还请道长带我去见一见小六六,我有好些话要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