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爷,本名叫个周野,绰号过堂煞。
讲的是,周野的恶名如同过堂风一般无孔不入,无人不知。
前清的时候,周野当过牢头,放过阎王账。在张帅爷的时候,他买卖过人口,设过赌场。
更是一手建立起了奉天最大的帮派,黑风会。
终于,看惯了东风风云变迁的周爷发现,不管是什么时代,不管是谁坐天下,只有‘玩’才是最要紧的。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玩法,但挣不了几个钱,还没有体面。有钱人有有钱人的玩法,既挣钱又挣体面。
悟出这一条后,周爷便笼络了几个唱戏的,从普通人的玩法开始,一步步的在小西关大街起了红楼。
起了红楼,便弄起了有钱人的玩法。
但是有钱人,玩的就是个新鲜。只要新鲜,他们可愿意掏钱了。
……
只不过过年这些天,理应是红楼生意最好的时候,不想上座率是一落千丈,连平时的一半都达不到。
这可急坏了负责红楼生意的王胖子。
这天,是黑风会盘账的日子,红楼三层的包房内,周爷和手下五虎齐聚一堂。
“大哥,这可咋整啊?没有新戏,红楼的生意都快撑不住了。”
红楼的生意不好,负责红楼的王胖子急的团团转。趁着聚会盘账的日子,向周爷倒起了苦水。
“王胖子,你就别在这儿转了,小心把你那一身肥肉转跑偏,好不容易吃到身上的。”
五虎之一的黑虎李大鬼揉着眉心,嘲讽着王胖子。
“你赌场的生意好,你当然不愁了。这个年过的,红楼的收入都减半了,我心疼啊?”
这时,五虎之一的花脸虎开口劝和道:
“胖子,老黑,大过年的你俩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想劝和的话刚出口,王胖子和李大鬼二人齐齐看向了花脸,同时齐声道:
“哪儿都有你!”
“噗嗤……”
五虎之一的金钱虎钱金银见状,直接笑出了声。
“花脸啊,这么多年了,他俩啥性格你还不知道吗?你就让他俩斗,反正又打不起来,你瞎掺和什么?”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还是听大哥的安排吧!”
五虎之一的智虎孙宏文说着,转头看向了周爷。
“大哥,你就别让胖子着急了,还是把你的打算告诉他吧。”
周爷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寒烟杆子,吧嗒吧嗒的抽烟。
闻言抬起眼皮,环视了五虎一圈。
“内个,红楼的账算出来了吗?”
周爷的话音落下,王胖子连忙到账房处将红楼的账本取过来,送到周爷面前。
“大哥,您看看吧。”
周爷接过账本,翻看了几眼。
“鲍于飞编戏倒是个好手,没想到没了他的戏,对红楼的生意影响这么大。
我看了一下,从小年开始这半个多月,居然少了两千多大洋的收入。”
说着将账本一合,随手丢到了桌上。
周爷是混混出身,他知道怎么对付穷人,也知道怎么对付有钱人,更知道怎么控制给他挣钱的人。
鲍于飞也好,小黄仙儿也好,黑风会五虎也好,全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轻笑了两声后缓缓说道:
“不过也不用担心,贪吃蜂蜜的苍蝇,一定会溺死在蜜浆里。
鲍于飞喜欢小黄仙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王胖子在一旁听了个不知所以,挠着脑袋问道:
“大哥,怎么就又是苍蝇,又是蜜浆的,我咋一句都听不明白呢?”
智虎孙宏文笑着解释道:
“你个呆子,大哥说的是鲍于飞喜欢小黄仙儿,就像苍蝇贪嘴吃了蜂蜜,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的。
只要小黄仙儿还在红楼,就不愁鲍于飞不给红楼编新戏。”
就在这时,周爷接着说道:
“听说,这个鲍于飞不知道被什么人给插了飞刀,被吓怕了才不敢编新戏。
胖子你说,咱们保证了他的安全,他还会不给红楼写新戏吗?”
王胖子闻言,一脸为难。
“可前阵子,我都让人把他从红楼扔出去了。还咋去和他说这件事啊?就算说了,他也不能信啊。”
“笨。”
智虎孙宏文嗔笑道:
“鲍于飞不是喜欢小黄仙儿吗?胖子你就让小黄仙儿给他写封信,就说想他了,要和他见面。
记得,信写的肉麻点儿。
俩人见面的时候,再让小黄仙儿掉两滴眼泪,再诉诉苦,反正小黄仙儿是个戏子,对她来说掉眼泪也不难。
等俩人情难分意难舍的时候,你再出面,不是正合适吗?”
“妙啊!”
王胖子一拍脑袋,高兴的合不拢嘴。
“我这就让小黄仙儿写信去。”
智虎孙宏文忙将王胖子叫住。
“胖子,不急于一时,不急于一时,明天再让小黄仙儿写信也来得及。”
………
就在这时,红楼的伙计走了进来,朝着周爷和五虎施礼后,开口道:
“周爷,五位爷,楼下来了一位贵说是要见周爷。”
黑虎李大鬼是个黑脸汉子,虽然四十多岁了,可还是改不了火爆脾气。一听伙计来报有人要见周爷,抬手狠拍了桌面一巴掌。
倒是没有训斥伙计,而是将矛头对准了红楼的王胖子。
“胖子,你是怎么教伙计的,这么没规矩。周爷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
被李大鬼这么一嘲讽,王胖子也来了脾气,三两步走到伙计面前,朝伙计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你是干什么吃的,周爷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吗?你去把人给我赶走!”
“胖子,有什么话问就是了,别动不动就打人。”
周爷训斥了王胖子一句,然后朝着伙计道:
“你说说,要见我的是什么人?”
伙计忍住被打的痛楚,施礼道:
“来人叫赵本善,是满洲第一医院的医生,说是要和周爷谈一笔大生意。”
“一个大夫,也配见咱们周爷?”
黑虎李大鬼不屑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了周爷。
“大哥,我去把那家伙打发走。”
周爷没有表态,而是对着伙计抬了抬手。
“这个叫赵本善的有什么不同,能让你上来报信?”
“这个赵大夫有宪兵队发的特别通行证,他说来找周爷谈的生意,和宪兵队有关系。
小的担心误了周爷的大事,不敢不来报。”
周爷闻言,点了点头。
“诶!说到底咱们混江湖的,最是应该和大夫处好关系。既然人家找上门了,还是见一见吧。”
说完,对着伙计道:
“带他上来吧!另外,你去账房支一块大洋,算是胖子打你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