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上午十点,去吴家接亲的车队准时出现在了满洲大酒楼门前。
迎接婚车的乐队奏着喜庆的曲子。
车刚停稳,一群记者便迎了上来,拿着相机对着婚车咔咔一顿拍。
等到古田小夫和吴姗姗下车,镁光灯闪成了一片。
“看这里,新郎新娘看这里!”
“往我这儿看,来,新郎新娘笑一笑,笑一笑!”
等到古田小夫和吴姗姗进了满洲大酒楼,一头鬼子记者朝一个年轻记者问道:
“阿里嘎多,你的相机怎么不闪光?”
被问的年轻记者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解释道:
“我的相机有些坏了,闪光不明显,你没看到。”
“闪光坏了?那还能拍清楚吗?”
“还行,还行,我们是小报社,照片糊一点没关系的。”
这个年轻记者,不是别人,正是铁血青年团的杨万里。
铁血青年团遭到叛徒出卖后,杨万里便和其他成员一同去了老呱堡子。在老呱堡子,杨万里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两头亲善大使。
在打听到亲善婚礼后,那两头亲善大使就要离开奉天。杨万里便不顾其他人的反对,孤身一人前往了奉天。
用他早先在鬼子报社时的证件,过了哨卡,混进了记者团。
………
古田小夫和吴姗姗的这场婚礼,不仅是简单的一场婚礼,更是鬼子为了宣传满日亲善的典型。
来参加婚礼的宾很多,不仅有鬼子的一应军官、官员,还有伪满洲国的大小官员,甚至还有一些以往的亲善典型,都要来参加。
宾多了,便要分开才坐得下。
满洲大酒楼的二楼是婚礼的主会场,三楼是鬼子和伪满洲国的高官的所在,身份差一些的则是被安排在了一楼。
赵本善也应该是在一楼的,因为有吴姗姗在,便被吴家的下人叫去了二楼,说是有话要对他说。
不多时,赵本善便被引到了二楼的一间备场用的房间。
“花好月圆,喜事连连!祝吴小姐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一进门,赵本善便是满口的喜庆话。
“吴小姐,大太太,吴公子,恭喜恭喜。”
不想刚往前走了两步,吴局长的儿子吴敬宣皱眉道:
“你来这儿干什么?”
听吴敬宣这口气,像是赵本善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般。
“是我请赵医生来的。”
吴姗姗连忙替赵本善打圆场,然后对着吴敬宣道:
“哥,父亲一个人在外面忙不过来,你过去帮帮父亲吧。我有些话,要和赵医生说。”
说完,又将主动要离开的大太太叫住。
“娘别走,你留下陪陪我。”
大太太只是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倒是吴敬宣一脸的不愿意。
“是爹让我过来陪你的……”
不等吴敬宣的话说完,吴姗姗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哥,你还是出去吧!”
接连被吴姗姗撵了两次,吴敬宣也不好赖着不走自讨没趣,狠瞪了赵本善一眼这才出了屋。
随着吴敬宣的离开,赵本善这才来到吴姗姗的身前。
看着一身白色婚纱的吴姗姗,虽说格外的好看,却依旧掩不住眉眼间的哀怨。
“不知道吴小姐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吴姗姗面目清冷,看着赵本善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今天婚礼过后,我就离开奉天,要和古田小夫去长春了。”
吴姗姗要去长春,这倒是赵本善没考虑到的。仔细想想也对,吴姗姗毕竟是嫁人,是要走的。
只是可惜了,好不容易发展的暗线。
不过来日方长,日后未必没有再见的机会。
“今天请赵医生来,是有两件事要托付。
其一,是我的小六六,他一个人在东山观难免清冷,赵医生若是有空了,还请多去看看他,替我给他上两柱香。”
这个请求,赵本善还真没法拒绝。虽说事出有因,可怎么说,小六六都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欠吴姗姗的这个债,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放心,我会时常去看他的。”
见赵本善答应了下来,吴姗姗接着说道:
“其二,就是我娘了,等我去了长春,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还请赵医生每半个月去吴家一趟,替我看看我娘。
赵医生你给我一个电报地址,等我到了长春之后,我会发电报回来,将我在长春的地址告诉你。
如果我娘有事,你一定要告诉我!”
吴姗姗能如此安排,说明她和大太太的关系修复了不少。赵本善见状,心里觉得很是欣慰。
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我答应你。但我不敢保证每半个月都能去一次,不过一个月一次还是没问题的。”
一旁的大太太听了这番话,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
“姗姗……”
轻唤了一声,和吴姗姗抱在了一起。
看着这一对苦命的母女抱在一起痛哭,赵本善只觉得自己在场无比尴尬,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吴姗姗将赵本善的座位重新安排在了二楼,说是要让赵本善看自己的婚礼。
因为和东风、南风、西风几人商定的计划中,是放过一楼的鬼子汉奸,封堵楼梯,全歼二、三楼的鬼子汉奸。
虽说要和一群鬼子汉奸在一起,很不自在,但赵本善还是答应了下来。
……
时至上午十一点半左右,婚礼开始的时间将近,所有来参加亲善婚礼的宾全都落了座。
赵本善被安排在了一个全是伪满洲官员的桌上。
左边坐着的是警察厅商埠一分局的那局长,三十多岁有些偏瘦,但十分健谈,从一开始坐下就和他左边的人说个不停。
右边坐着的是奉天纺织局的局长,四十多岁,面色蜡黄,不怎么说话,但烟抽的很勤,半个钟头能抽上三、四根。
赵本善正注意着二楼主会场的环境,那局长,突然笑呵呵的向赵本善问道。
“诶,这位兄弟瞧着面生。你是干啥的?和吴局长什么关系?”
“我?”
赵本善微微一愣,不假思索的便说明了身份。
“我是满洲第一医院的外科医生。”
“外科大夫?”
见赵本善只是个大夫,那局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看着赵本善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你个大夫怎么还上二楼来了?这一桌除了局长就是局长,最差的也是个副局长,你个大夫凭什么和我们一桌?”
面对这突然的发难,赵本善微微一笑,自己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去年,吴局长的太太病重,是我将人救了回来。吴局长念着我的好,给我个二楼的席位倒也算不得什么。
我这个大夫,虽然杀人不行,但是救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就在这时,赵本善眼角的余光瞧见,正在楼梯处迎接宾的吴敬宣,正面目不善的看着自己。
就在那局长要赶赵本善去一楼的时候,主会场中响起了婚礼进行曲。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