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尊重的考虑,商寂没去看望岳父,打算明天将礼物备好,正式一点,之后两人去了酒店。

    夜色渐浓,清冷月色洒在落地窗前,地面斜照着一道影子,微风袭来,长发拂动。

    江疏月本打算给母亲打电话让她回来休息,今晚她陪床,母亲拒绝了,说她不放心,坚决要守住父亲身边。

    她没再坚持,让母亲好好休息,明天她来接班。

    挂断电话,她一直站在酒店房间的阳台外,眼神望着远处,却找不到聚焦点,她一天都是这个状态,看似无波无澜,实则整颗心都很悬浮。

    商寂从浴室出来,没在房间找到人,看到阳台的女人,轻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他整颗心抽痛一下。

    他轻步走到她身后,将她搂入怀中。

    温热气息贴近,不似他平时的雪松清冽气息,酒店的沐浴露味道普通,可她依旧感觉到他身上独特的味道,江疏月觉得心里安心。

    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她倏地出声,“阿寂,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以前的家是什么模样。”

    商寂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疏月轻咬一下唇瓣,忍着鼻酸,以讲故事的语气,柔和似风:“生命真的很脆弱,小时候看着爸爸强壮的背影,觉得他就像超人,保护着我们一家。”

    “他也很和煦,其实我小时候很调皮,经常惹祸,妈妈骂我,都是爸爸帮我哄妈妈,他很会说话,一下子就把妈妈哄好,之后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开开心心吃饭,开店赚钱。”

    “大多数时候,我会在爸妈开的鱼店写作业,在潮湿的市场,有个干净清爽的小角落专门我准备,有时候我还会帮爸爸算账,那会儿数学不算很好,算错了,爸爸也只会夸我。”

    她眼眶已经盈上热泪,瞳孔荡漾着水波:“在我十二岁以前,这就是我的生活,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的豪门恩怨,利益冲突,即使没有大富大贵,我们也很满足。”

    商寂一直很安静,手臂环住她,力道略微收紧,似乎想以这样的方式安慰她。

    江疏月鼻头很酸,强忍着说完:“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厉害强大的爸爸会…会离我们而去。”

    “我…我也后悔,为什么之前顾及江家,没有多回来照看他们。”

    商寂将手放到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的正面对着他,轻柔地用手把眼泪抹去。

    “这不是你的错,爸不会怪你的。”

    江疏月伸手抱住他,眼泪润湿他的棉质衣衫:“怎么办…阿寂,我不想失去爸爸,怎么办…”

    商寂环着她的后背,单手揉着她的脑袋:“我已经联系专家,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爸的病治好。”

    她没再说话,眼泪已经不再流,只是安静地靠在他怀里,神思恍惚。

    两人相拥着,门外的敲门声才将两人分开,他牵着她的手回房,她坐在床上,而他去开门。

    商寂一路赶来,没怎么吃东西,趁着他去洗澡,江疏月叫了房服务,还不忘今天是他的生日,送晚饭的同时,还有个蛋糕。

    套房的饭桌上摆好美食和蛋糕,两人相邻坐着,江疏月已经把心情调整过来,没有让自己一直沉浸在情绪里面。

    “抱歉阿寂,今天是你生日,我把礼物放家里了,还让你飞来南城,我不是一个很称职的妻子。”

    商寂倒不是很在意这个:“说什么呢,一个生日而已。”

    江疏月把蜡烛插上,用打火机点燃,小小的火星亮起,用遥控器把房间的灯都关掉,漆黑中唯有小小的烛火照亮。

    “许愿吧。”

    商寂在烛火下看着她:“今年的愿望,你替我许。”

    江疏月看着他,眼神稍稍有些讶然:“可这是你的生日。”

    “你已经在我身边了。”

    爱人在身侧,已经心满意足。

    他深深看着她:“一定要许愿的话,希望我的妻子江疏月,心想事成。”

    江疏月轻轻抿了一下唇,对上他的视线,随即双手合十许愿,愿爱我的人都能健康,快乐。

    许完愿,她看一眼他,在他的示意下,吹熄蜡烛,整间房间陷入黑暗。

    商寂正打算拿遥控器开灯,身侧的人凑过来,双手搭着他的肩膀,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单纯简单的吻。

    他向前亲一下,含住她的唇,整个动作柔和,不带任何的情欲,更似安慰。

    在黑暗中,她不知不觉坐在他的腿上,和他接吻,想要从中得到一丝慰藉。

    气息在缠绕,两人呼吸加重,互相抵着额头,都没有及时出声。

    良久,商寂才开口,嗓音稍稍沙哑:“好好吃饭,然后睡一觉,明天我和你去看望爸。”

    “好。”

    .

    吃过晚饭,江疏月洗完澡靠在他的怀里,其实完全睡不着,心情还是乱的,不想让他担心,强行闭眼,闻着他的气息,许久才缓缓睡过去。

    见她睡过去,商寂起身给专家回电话,早在两个小时已经打过来,他没好在她跟前接。

    春寒冷意袭来,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T恤衫,冷静地听着专家的分析。

    “商先生,您父亲的情况,以现阶段的医术,没办法继续治疗,只能化疗,吃止疼药,维持生命体格。”

    商寂:“你们是业界最权威的专家,为什么治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很抱歉,病人的情况已经很严重。”

    冷静下来,商寂轻叹口气,跟他道歉:“接下来的治疗时间,麻烦你们让他少一点病痛。”

    对面连连应下来,之后挂断电话。

    拿下手机,商寂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想到刚刚女人在怀里的模样,第三次在他面前哭了。

    却也是他最无能为力的一次,没办法止住她的眼泪。

    商寂在阳台外站了许久,冷风吹袭着他的身体,直到麻木才回屋。

    待身体暖和过来,他才掀开被子躺进去,将人搂入怀中,小心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亲一下她的额头才完全躺下。

    我会陪在你身边的,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