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快步走到九楼。
楼梯上，三两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浑身是血。
尸体扭曲的姿态诉说着生前的挣扎，颈脖处的伤口深邃而狰狞，白骨隐现。
更有甚者，头颅与躯干之间仅靠一层薄薄的皮肉相连，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散落一地。
顾谦继续向上攀登。
九楼半的拐角处，景象更为惨烈。
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浸染楼梯，没有一处可下脚。
尸体上穿插着粗壮的树干，如同战场上遗留下的残酷印记。
在这片尸海中，顾谦赫然发现了李万豪那熟悉的身躯。
他双眼睁着，面容扭曲，仿佛还在忍受着生前的痛苦。
顾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昨夜一战，他竟还敢上门挑衅。
终究是他大意了，低估了这些亡命之徒的疯狂与残忍。
万幸，留下来的人是贺乔。
若是陆尘或林菲菲中的任何一人，恐怕早已无法抵挡这股凶猛的攻势，失去大本营。
他所住的1002室，此刻堆满了从空间释放出来的药品。
他的空间有限，为了今天能多收集一些罐头，他不得不将空间腾出位置。
若是被李万豪等人攻占此地，他的努力将化为他人做嫁衣。
外头景象惨烈，却不见贺乔。
难道受伤了？
还是真被欺负了？
他拾阶而上，来到推拉门前。
1001室大门是开着的，里面透出微弱的火光。
透过门缝，顾谦看到了贺乔。
她低着头，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莹白纤细的脖颈，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她的侧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与这残酷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的手指因长期锻炼而显得修长有力，此刻却在火光中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透明感。
门外是堆积如山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敢想象这女人刚刚经历了一场何等残酷的战斗。
然而，此刻的她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之中，毫不在意门外的纷扰与喧嚣。
她静静地阅读着，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缓缓推开推拉门，踏入了1001室。
门内，贺乔抬起头，那张冷漠而平静的脸庞瞬间与顾谦深邃的眼眸相遇。
她发现没什么异常，又移开视线继续看书。
顾谦的眼睛却很不听话，要锁在她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无人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突然，一声突兀的呕吐声打破了这份绮丽。
陆尘本来紧跟在顾谦身后。
可沿着楼梯向上，血腥味越来越浓。
为了保温，楼梯间的窗户都被紧紧关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窒息。
陆尘走到九楼时，看着寥寥几具尸体，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但当他走至九楼半，看到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时，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
头颅挂在脖子上，双眼瞪得滚圆，仿佛还在诉说着生前的恐惧与绝望。
浓郁的血腥味儿和视觉冲击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忍不住吐了出来。
顾谦皱眉，真没用。
他看到贺乔也被呕吐声惊扰，微微皱着眉头。
他退出厅，留下一句，“你别管，继续看书。”
话音未落，他已利落地合上1001室的大门，阻挡外面的喧嚣。
随后，他一把拎起瘫软在地的陆尘，径直走向九楼，低声吩咐：“你吐得时候不要发出声音。”
陆尘的脸色如纸般苍白，双腿颤抖，心中却满是困惑：哈？啥意思？这话到底是啥意思？
顾谦打开楼梯窗户，把尸体一一扔出去。
望着地面上斑驳的血迹，他再次紧锁眉头。
他迅速奔向楼顶，用木桶装满雪，洒在楼梯上，清扫着那些令人心悸的痕迹。
当陆尘终于将胃中的不适全部倾泻而出，再次抬头时，映入眼帘的竟是顾谦正俯身清扫楼梯的身影。
把尸体扔下去，他能理解。
但大半夜用雪打扫楼梯血迹，他真觉得谦哥不太对劲。
之前，他和林菲菲浪费一点时间打扫车座上的灰尘，都被谦哥嫌弃磨蹭浪费时间。
可现在……
他望着顾谦再次上楼取雪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开口：“谦哥，菲菲还在楼下，罐头也还在车里，我们……”
顾谦投来一记凌厉的眼神，让他瞬间噤声。
可他实在担心媳妇自己在楼下，硬着头皮开口，“我能先下楼吗？”
出乎意料的是，顾谦竟轻轻点了点头：“去吧。”
顾谦看着还算干净的楼梯，满意的笑了。
他记得，贺乔的防寒服是白色。
这下，应该不容易弄脏了吧。
顾谦，一个骨子里凉薄的男人。
在末世前，他如同一只被囚禁的野兽，西装革履成了他自我束缚的枷锁。
他强迫自己融入这个看似光鲜实则虚伪的世界，内心却如同被压抑的火山，亟待爆发。
他投身于拳击课与近身格斗的训练中，每一次挥拳、每一次扭打，都是对内心压抑的一次宣泄，都是对自由与野性的渴望。
然而，这些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他心中的野兽仍在蠢蠢欲动。
终于，末世降临，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无序。
顾谦内心的野兽仿佛找到了释放的出口，他肆意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斩杀那些贪婪无度的强盗与围堵者。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那是对末世的蔑视，也是对自我野性的释放。
如今，他遇见了贺乔。
一个看似洋娃娃的皮囊，实则内心冷酷无情的女人。
他亲眼看她杀了三次人，一次比一次震撼。
他被她所吸引，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分物资的时候，顾谦以他不爱吃罐头为由，用自己的两箱罐头，换了本该分给贺乔的打印机。
贺乔内心：这家伙是不是有事求我？今天那么好说话。还是说，这又是什么新的试探？真是没完没了。
好在，她空间里不缺打印机，也无所谓。
林菲菲和陆尘看着奇怪的气氛，也猜不出顾谦的想法。
毕竟顾谦之前对贺乔有些无情和猜忌，丝毫看不出会有什么好感。
况且，顾谦此刻的脸色，如往常一样冰冷，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他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