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乔所在的审讯室内,已有两人坐在审讯的位置上。

    他们均着便装,显然并非军人出身。

    其中有一位女性,手持笔杆,面前铺展着纸张,显然是负责记录的角色。

    而另一位,则是个体态臃肿、面色阴骘的中年男人。

    他周身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阴霾,让贺乔不由自主地心生警惕。

    贺乔并非以貌取人,但眼前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透着一股子不正之气。

    “愣着干嘛,给我坐好!”中年男人的厉喝如雷鸣般炸响,打断了贺乔的思绪。

    她想,泰韦山也许今天就可以出发。

    贺乔深知此地不宜硬碰硬,识时务者为俊杰,即便要离开,也会选在月黑风高的半夜,悄无声息地遁去。

    中年男子见贺乔并无半点惶恐之色,脸色愈发阴沉如水。

    “姓名、年龄、籍贯、职业,一一报来。”

    “贺乔,二十一岁,M市本地人,目前是M师大三学生。”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对于你自己犯下的罪,你都承认吗?”

    贺乔反问:“我犯什么罪了?”

    中年男人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个分贝:“有十多人同时实名举报你和同伙在小区里杀人,你还不说实话!”

    贺乔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惊讶。

    十多人同时举报,这阵仗可真是不小。

    也难怪军方会如此紧张,上门搜查时如临大敌。

    不过,他们恐怕也没想到,开门见到的却是三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年轻人吧。

    贺乔没有立刻回话,想着如何自辩。

    中年男人见状,更加不耐烦起来。

    他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你一个大学生,竟能干出杀人抢物的勾当,也不知老师是怎么教你的。”

    贺乔眉头紧锁,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男人在偷换概念,意图应该是要钉死她的罪名。

    是为了政绩的光鲜亮丽,还是觊觎她的物资?她不得而知。

    她勇敢地迎上男人骇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所杀之人,都是出于自卫,从未主动挑起争端。是李万豪等人先带人堵门,意图抢夺我们的物资,我们不同意,他们便先动手,我们不过是自卫而已。”

    “至于那些物资,在末世之中,人人都在为生存奔波,收集物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中年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你现在已承认杀人,也承认物资是偷来的。”

    他全然不顾李万豪等人的所作所为,更不在意贺乔一方是否出于自卫。

    贺乔心如明镜,知道眼前的男人已先入为主,认定了她的罪名,无论她如何解释,皆是枉然。

    于是,她只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不承认。”

    随即,她选择了沉默,不再辩解。

    现在。

    她不知道林菲菲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贺乔已经想得很明白,眼前的中年男子绝非善类,她已经无意再作无谓的解释。

    随便他如何定罪吧,她自有对策。

    然而,贺乔的沉默并未换来片刻的安宁。

    中年男人步步紧逼:“不承认也没用,现在是末世,非常时期我们只能用非常手段。”

    他威胁贺乔,语气中满是残忍的得意:

    “待会儿,我就把你浇上凉水丢出门外,在这零下55度的严寒中,不出几分钟,你就会成为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轻轻一碰,就会碎成一地残渣。”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冰雕尸体硬。”

    负责记录的女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咬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犹豫不决。

    她小声喊道:“马科长…”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中年男人那凌厉如刀的眼神生生逼了回去。

    女人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改口:“马处长,上面可是严禁我们滥用私刑的。”

    男人轻蔑地一笑,仿佛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用刑这段不记就是了,又有谁知道呢?”

    他转而看向贺乔,眼中满是厌恶与嫉妒:“说,还是不说?”

    马处长,全名马成仁。

    一个末世前还籍籍无名的小科长,曾梦想着通过关系网晋升为处长,享受权势的甘美。

    然而,末世的降临如同一记重锤,将他从云端打入深渊。

    世界陷入混乱,昔日的权势与金钱变得如废纸般无用,连一块救命的面包都难以换取。

    他贪污所得的财富,如今只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废纸。

    他不得不与那些他曾看不起的普通人一样,在刺骨的极寒中艰难求生,寻找物资。

    他挨过打,穿过死人的衣服,吃过别人的剩饭,甚至抢夺过孩子和老人的物资,对自己的邻居下手,过得狼狈不堪。

    那段日子,是他心头的伤疤,是他最不愿回忆的黑暗历史。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军方的人终于来了。

    他们在M市建立起了基地,而他这个曾经的“处长”,也稀里糊涂地被承认了身份。

    所以,当他看到贺乔在末世中依然过得如此光鲜亮丽,拥有着他梦寐以求的物资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嫉妒与怨恨。

    仿佛贺乔的存在,就是在狠狠地嘲笑他的无能与失败。

    贺乔不信眼前的男人真的会把她丢到门外。

    他不敢!

    这种人只敢对底层普通人凶狠,却畏惧强权。

    毕竟楼下和门外都是军方的人,他们不会坐视不管。

    然而,这间审讯室却有一扇窗户,旁边还放着一盆冷水。

    贺乔明白,马成仁这是在用恐吓的手段,试图让她背负起莫须有的罪名。

    贺乔不怕。

    以她的身手,她不信这个肥胖的马处长能端着水盆近她的身。

    贺乔:“我没做过的事情,绝不承认。”

    马成仁的眼神愈发凶狠,仿佛要将贺乔生吞活剥一般。

    他站起身,端起床边的冷水,一步步逼近贺乔。

    贺乔懒得在跟他废话。

    她想着等马处长再靠近一点,她就出手。

    对付这个男人,她甚至不需要从空间拿出热武器,直接用手扭断他的脖子就是。

    十步。

    八步。

    …

    三步。

    贺乔扭动手腕,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