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八与沈二细致入微地搜查了贺乔的房间,每一寸空间都不放过,最终确认,这里并未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
“贺乔小姐是自己走的。”沈二得出了结论,眉头紧锁,“可是,为什么呢?”
沈八不屑地撇撇嘴:“还能为啥?咱们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了呗。”
次日凌晨,顾千寒才接到了贺乔再次离去的消息。
这件事本来该立刻汇报,但顾千寒交代过,关于贺乔的一切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顾鸿信。
好巧不巧,当天夜里,顾鸿信竟然罕见的回到了顾宅,并在顾宅住下。
沈行人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直到顾千寒离开顾宅,踏入基地办公室的那一刻,才敢将消息上报。
沈八原以为少爷会焦急万分,或许会大发雷霆,甚至闹着要亲自出基地寻找贺乔。
然而,他错了。
少爷异常平静,反而让他心生惧意。
回想起之前,少爷为了贺乔,不惜连夜乘坐直升飞机冲出基地,在军方已撤离的安全线外,命令驾驶员在明日佳苑附近盘旋,只为寻找贺乔的身影。
而此刻,少爷为何如此冷静?
沈八满心困惑。
“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顾千寒的声音平静无波。
海叔轻叹一声,领着沈八、沈二退出了房间,只留下顾千寒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过了许久,他缓缓拉开抽屉。
取出了海叔早已交给他的那份关于贺乔的资料,这份他一直未曾打开过的资料。
一页页翻阅,顾千寒的心如刀割。
贺乔自幼丧母,被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寒冬腊月也要在冰冷的水中洗碗,小手冻得通红,长满冻疮,却连一双保暖的棉鞋都没有。
稍大一些,又被后妈指使着做家务,一日三餐,洗衣做饭,却常常食不果腹。
她亲生父亲,不仅不爱护她,竟然和后妈一起欺负她,连床都不给贺乔睡,天天让她在冰冷的地上打地铺,冬天也不例外。
难怪,贺乔那么瘦。
难怪,当自己跟她谈及在顾家受到的委屈时,贺乔的语气中并无太多同情。
与贺乔相比,自己无疑是幸福的。
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之中,还有外公外婆的疼爱。
父母对他不亲厚,但物质条件从未短缺,毕竟是顾家长孙,佣人们照顾自己也是尽心尽力,从不敢轻慢。
而贺乔的成长之路,却充满了苦难与不公。
顾千寒心疼得几乎窒息。
贺乔身边之人,无不带着目的接近她,无一不在伤害她。
唯一交心的闺蜜阮明月,也是抱着别样的心思才靠近她。
还有阮伟博那个混蛋,竟然打的吃绝户的主意,该死!
这两个人,若是活着,肯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为贺乔报仇。
难怪,贺乔会变得不再信任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亲情、友情、爱情,都背叛了他的女孩!
难怪,她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好意!
她从未从他人那里得到过温暖与善意,又怎会轻易敞开心扉呢?
贺乔或许该庆幸,这个世界已经断网,否则她重生当天大肆购买物资,尤其是在户外用品店的消费记录,定会成为暴露她。
顾千寒坐在椅子上,目光穿过窗户,凝视着基地的一切。
贺乔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就算没有自己的保护,她也能过得很好。
或者说,他所谓的保护,其实对于贺乔而言反而是枷锁。
贺乔,根本不需要自己!
认识到这一点,顾千寒的肩膀又垮下去几分。
尤其,顾鸿信还在暗中调查他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他不相信顾鸿信会安什么好心,十有八九是想让自己也尝尝失去挚爱的痛苦,以报自己杀了他挚爱的小儿子顾千丞之仇。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不得不承认,贺乔跟在自己身边,其实更危险。
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做,就算把贺乔接到身边,也可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危险。
顾鸿信、秦家、周家,哪个是好惹的?
再等等吧。
等他在基地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等他扫清一切障碍,不会给贺乔带来任何危险的时候。
他会走到贺乔身边,用自己的一切,用自己后半生的时光来告诉贺乔,他是真心的,绝不会伤害她分毫。
他和那些人不同,他一定会好好对她,不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
这份承诺,他将用行动来证明,直到贺乔愿意重新相信别人,相信他,相信爱情!
*
贺乔,近来迷上了一项新的消遣。
那就是透过望远镜,静静观察数千米之外的基地。
末世前,有段时间因为考试压力大,她曾沉迷于观看主播修整驴蹄的视频。
那份细碎而有序的工作,总能带给她莫名的放松。
如今,她看着基地上的一切,看着高楼平地起,围墙也日复一日地增高加固,她觉得很治愈。
于是,除了日常的体能锻炼与枪法练习,只要有时间,她就躲在破损的墙壁后面,拿着望远镜观察基地。
耳边回荡着规律的锤击声,眼前是渣土车忙碌地倾倒建筑材料,人们有序地穿梭其间。
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津津有味。
突然。
望远镜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尘。
他正站在卡车旁,费力地搬运着水泥。
那瘦弱的身躯,在沉重的水泥下显得格外吃力。
他身上没有穿防寒服,而是一件破旧的棉衣。
贺乔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陆尘为何会如此狼狈?
要知道,他们的越野里塞满了物资,只需在基地静待几日,便可随着军方离开M市回到自己的老家,K市。
他本无需像那些普通幸存者一样,为了赚取积分或是两顿饭而辛勤劳作。
贺乔继续观察着。
直到中午时分,她看到陆尘与其他幸存者一样,到军方那里领取了一个杂粮制成的馒头。
但他并未立刻享用,而是拿着馒头走向了一排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