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乔心里一紧,知道关键问题来了。

    她迅速组织语言,最后决定实话实说:“我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喜欢安静。泰韦山没人,所以我就来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沈南槿的声音很小,更像是自言自语。

    贺乔没听清楚,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沈南槿没有解释,继续问道:“你手里的枪,哪里来的?”

    “捡的。”贺乔面不改色地撒谎。

    她当然不会傻到说是从谢老板那里抢来的。

    沈南槿似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但贺乔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所以没有察觉。

    他接着问:“你吃了很多苦吧,否则怎么会变化那么大?”

    这个问题更像是一句感叹,而不是真正的疑问。

    贺乔拿不准沈南槿到底想做什么,会不会伤害小灰它们。

    她抬起头,语气恳切:“沈队长,小灰不是故意搞破坏。它造成的损失,我会承担。”

    然而,她却发现沈南槿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贺乔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些人怎么那么爱变脸?”

    都怪小灰那家伙乱闯祸,要不然,她何苦在这里看别人脸色。

    但想到帐篷外那些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她又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满。

    她斟酌着语言,试图缓和气氛:“要不,我赔你们500斤鱼肉,都是新鲜的。从泰韦山河流里抓出来的时候,那些鱼都是活的,肉质鲜美,很好吃。”

    然而,沈南槿的眼神依旧没有变化,饱含探究、审视和怀疑。

    贺乔选择闭嘴,不再开口。

    她心里清楚,高中时期那个温柔有礼的同桌早已不复存在。

    物是人非。

    如今沈南槿身居要职,两人再也不可能回到学生时代。

    她是来处理小灰闯祸的,对方占据主动,自己只能处于弱势。

    她现在只希望,沈南槿别提太过分的要求,无论如何,小灰的命不能赔给他们。

    然而,沈南槿却一字一顿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沈队长?”

    贺乔心里一沉,暗想:“这人真能装。”

    好歹做过一年同桌,你认出我,我自然也认出了你。

    她微微叹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沈队长,我知道你们在处理很危险的事情。小灰闯祸了,我身为它的主人一定会负责,但请你不要阴阳怪气。”

    沈南槿似乎冷笑了一声:“这次任务,我的头衔是沈处长。在我印象中,自从飞机降落,没有人喊过我沈队长。”

    贺乔这才明白,沈南槿那句“你怎么知道我是沈队长?”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心里一紧,看到沈南槿的手摸向口袋,里面也许是枪。

    花花也感受到气氛的紧张,身体紧绷,做出攻击姿态,挡在贺乔身前,保护着她。

    贺乔微微叹气,心里清楚论唇枪舌战自己不是沈南槿的对手。

    上学时他就是学霸,说话做事十分严谨,深得老师信赖。

    自己常常自卑,现在更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他拿着对讲机就要喊人的架势,贺乔索性摆烂:“上次,你负责撤离实验室的时候,我听到有人那么喊你。”

    沈南槿皱眉,问了贺乔一个她想不到的问题:“那时候,你就认出我来了?”

    贺乔点头,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不是废话吗?”

    任谁偷偷暗恋帅哥学霸一整年,都不会轻易忘记吧。

    沈南槿似乎又是叹气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帐篷内的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外面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安静。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沈南槿突然开口。

    贺乔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用意,只好简短地回答:“挺好的。”

    “你后妈和弟弟,还欺负你吗?”沈南槿又问。

    贺乔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依旧平静:“我十八岁那年,他们就去世了。”

    沈南槿点了点头,接着问:“你的枪法,怎么会那么好?”

    贺乔心里疑惑,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她随口答道:“我进入过M市基地,在任务小队里学的。”

    这不算撒谎,周野在那时候确实指导过她的枪法。

    沈南槿没有继续追问枪法的事,而是话锋一转:“你在这里,见过汪有民吗?”

    贺乔心里一动,心想他大概就是想问这个。

    她皱了皱眉,反问道:“是汪先生吗?”

    沈南槿点头。

    贺乔如实回答:“见过。他带着人想找实验室,用炸药炸山,结果引发雪崩,被埋掉了。”

    她还贴心地指了指他们所在的大概位置:“就在那里。”

    沈南槿似乎还想问什么,但帐篷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沈处长,李博士想让您去一趟21号帐篷,有急事找您。”

    沈南槿对着门外回了一句:“秋肃,告诉李博士,我这就来。”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包饼干和一盒牛奶递给贺乔。

    “我有事,你在这里吃饼干等我。等我回来,商量带你去华市中央基地的事情。”

    说完,沈南槿匆匆离开了帐篷。

    贺乔看着手里的饼干,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高一那年。

    那时候,她常常饿肚子。

    早上肚子里只有点剩菜残羹,有时候甚至连剩菜残羹都没有,只能喝几口凉开水充饥。

    好多次,老师还在讲台上课,她的肚子就发出咕咕的叫声,因为这个她更自卑了。

    某天下课后,沈南槿递过来饼干,说道:“女孩子爱美是天性,但过度减肥对身体不好。”

    那次,她没接过饼干,也没说话,冲出教室,跑到顶楼默默流泪。

    后来,沈南槿常常在她书包里偷偷塞饼干,不当着她的面,却总是让她在饿得发慌时找到一丝慰藉。

    靠着这些饼干,贺乔在高一度过了难得一年不怎么饿肚子的时光。

    后来,她有钱了,回味这些饼干,去网上找,才知道那些饼干都是国外进口的,价格不菲。

    她买过几次,但味道似乎并不一样,后来就不买了。

    今天拿在手里的饼干,正是她高中时期最爱吃的草莓味。

    然而,贺乔的思绪很快被沈南槿离开前的那句话打断:“等我回来商量带你去华市中央基地的事情。”

    谁要去华市?

    她才不要去。

    最起码,现在她不想去。

    但想到沈南槿现在的身份地位,贺乔心里不由得一紧。

    她害怕他是不是担心秘密实验室的事情被她泄露,才特地要把她带到华市审讯。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带着花花从帐篷的缝隙偷偷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