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很不对劲。
平日里祁珩没事的话，话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句，今天单单是嘲讽她都过了十句。
这是受了刺激吗？
程子玥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程，自觉没有惹过他。但祁总显然想从她这要一个保证。
“我回去工作的话，工资照旧吗？”程子玥忽然问。
男人没料到她会这么快改变想法，看她一眼：“当然，底薪加提成。”
“那别墅那边……”
“别墅那我不会回去。”祁珩打断她，“给你和孩子住，打扫的钱每月和工资一起发。”
既然是这样，就不必去外头找工作了，还能省一笔租房费，何乐而不为呢。
程子玥点头道：“好。”
当务之急不是和祁珩怄气，他想要她留在身边，她就留着好了。
反正……也不会再爱上谁了。
看着女人低下头抿唇的模样，祁珩如释重负。
不管她怎么想，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他早晚会让她重新爱上他。
当天下午，程子玥就从一个无业游民变成了祁氏的设计师。
为了方便照顾小志，她特意向祁珩申请了一段时间的在家工作。至于为什么是一段时间……
“我不需要不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员工。”男人眼睛都没抬一下，“等你回来工作以后，底薪变回原基准。”
没错，他还以此为理由扣除了她近一半数额的底薪。
最可怕的是，尽管只有一半，祁氏的底薪也是所有公司里最高的，叫人连跳槽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程子玥刚处理完手续不久，就接到了来自委托方的电话。
“古琦？”程子玥不禁莞尔，“怎么突然想到用公司的号码给我打电话？”
那边的古琦很上道：“听说程设计师休息够了，特意来做你的开门生意啊。”
程子玥被她的言辞逗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来做我的生意，我还不收你的钱。”
“别！”古琦忙制止她，“这一次的委托人不是我，是个大户，你可劲儿宰，当是送我的嫁妆。”
听到嫁妆这个词，程子玥的笑容淡了，“你还是打算嫁去陈家？为什么？”
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古琦才以“在电话里交流不方便”为由，挂断了电话。
看了眼仍在沉睡的小志，程子玥估算了时间，提包出门。
不过是短短几日不见古琦，却发现她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若说之前的她灵气尚存，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怎么了？”程子玥担忧地扶着她。
一脸病态的苍白，脸庞浮肿，身子却瘦得不成样子。程子玥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像握住了一柴枯骨。
指尖还泛着凉意，古琦借了她的力，颤巍巍地坐在椅子上，像老年人一般吃力。
“子玥，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古琦冲她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要生气，不要难过。”
程子玥闷头不吭声，心底巨大的恐惧几乎将她埋没。
一只手扶起她的头，很瘦，很冷，却莫名让人心安。古琦笑着，乌黑的头发垂落在两肩。
“我就知道我骗不了你，也不想再骗你了，一个人背负秘密真的很累。”她瘪瘪嘴，似是想哭，但生生忍住，“你摸摸我的头。”
她引导着程子玥的手，摸到她头皮的那一刻，程子玥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你的头发呢？”真正的头皮和假发手感明显，这是程子玥无意间发现的，还当作科普说给过古琦听。
“为了化疗，都掉光了。”古琦的声音有气无力，再不复以往的中气。
程子玥的整颗心一下子浸入冰水里：“什么病？怎么染上的？”
古琦的手覆盖住她的，始终在微笑，像在说别怕，可她的手一直颤抖，紧紧抓住程子玥，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免疫力失调。”
免疫力这个词，程子玥有点印象，急忙掏出手机查了查，神情凝重：“可是……”失调还不至于这样。
古琦读懂了她要说的话，摇了摇头，“是癌症。”
耳边两颗惊雷轰然炸响，虽然平常总是听见这两个字，但她总以为距离自己的生活很遥远，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朋友也会染上这样的病。
癌症，几乎都是不治之症。
程子玥觉得自己的嘴里有些苦涩：“什么时候的事？”
说出来的话气若游丝，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到力量。
“你还记得雪妙璇派人绑架我们的那一次吗？”古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些绑匪，是非法倒卖违禁药品的不法分子，他们原本就没打算杀了我们。”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程子玥也明白了。
不打算杀了她们，却要毁了她们一生。
毁掉一个人最保险的方法是什么？是强奸吗？
不是。
雪妙璇比她们更清楚药物的恐怖，所以她选择用这种方法，逼迫程子玥作出选择。
“他们趁我们昏迷的时候，给我们使用了注射类毒品。”古琦苦笑一声，“可我体质特殊，居然没有识别出来，转化成了癌症。”
医生曾告诉她，她这一类人，天生就很多禁忌。别人能碰的，她不能碰，别人不能碰的，她更要躲得远远的。
她原以为这句话是为了告诫她如何好好活着，可仔细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语成谶。
陆寅笙，这一辈子，他们注定有缘无份了。
“不，不会的。”程子玥紧紧捏住她的肩膀，“我已经在医院检查过好几次了，身体都没有问题，古琦，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
古琦淡淡笑了笑，笑容里七分苦涩，三分释然：“你没事就最好了，子玥，虽然你受了很多苦，但我还是觉得你比我幸运，你喜欢的人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有时候，我真的想和你换换身份，看一看陆寅笙的真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陆寅笙？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程子玥愕然，古琦这个傻丫头，到现在都没有看清他的真心吗？
“他不喜欢我，从头到尾，他喜欢的人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