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中午没有吃饭,看模样贾宝昌也还饿着肚子,于是我们推着贾宝昌左拐出了古玩街,在街口找了家东北菜馆,李九福知道贾宝昌今天赚了大钱,所以丝毫没有气,大鱼大肉点了满满一桌子,看的贾宝昌欲言又止,只能唉声叹气。
酒菜上齐,李九福给贾宝昌倒了杯白酒:“贾瘸子,今天这顿是你做东,酒菜都已经齐全了,开个腔吧,不然我们怎么动筷?”
贾宝昌估计还在心疼这桌子饭菜的花销,苦瓜一样的脸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意:“嗨,开啥腔,一块出来吃点饭而已,大家伙随意吃随意喝,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看见他这副模样,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拿起酒杯先跟他碰了一杯:“贾宝昌,别看你平常油嘴滑舌的,怎么到了酒桌上嘴皮子反而还变笨了。刚才你给那香港人算命我看说的头头是道,要不你给我也看看,以后的命运如何?”
贾宝昌一听连连摇头:“我这里边有啥门道,别人不知道,你们几位还不清楚么。要是真能预知未来替人消灾解惑,那早就发了大财了,何必天天坐在街边上受风吹日晒之苦。刚才那些只不过是些‘面团话’,博人安心而已。”
“博人安心?”方珣问道:“怎么个安心法?你刚才让那男人回去又是弄狗,又是离家的,难道都是随口说的?还有那个信封,里边到底装了些什么?”
贾宝昌尴尬一笑,面对我们也没什么可避讳的,实话实说道:“信封里其实就是我胡画的一张符纸而已,没啥大不了的,嘿嘿嘿……”
方珣听的眉眼一皱:“那你这么做,岂不是江湖骗子,就不怕人家回去以后觉得不对劲,再返回来找你麻烦?”
眼见着我们三个对这些东西充满了疑问,贾宝昌也懒的再一对一那么挨个解释了,索性一股脑儿把其中门道全给讲了出来:“算命这东西靠的不是你神机妙算的本事,也不是什么通灵通仙的秘法,说白了其实只用到两个器官:眼睛、嘴巴!
眼睛,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来人的行头打扮,身体模样,年龄气质,工作职业等等。
嘴巴,必须要会说‘面团话’,所谓面团话就是两边都能圆上的解释。就像我说方姑娘今日面露喜光,怕是有福神降临,接下来定会有财运之事发生。这样的说法,没有时间和地点的固定限制,如若没有财运之事发生,那便罢了。如果真的碰巧你发了财或者捡了钱,那么这句话就成了神机妙算之语!
刚才那香港佬一看就是个生意人,他本是来米市上找一个商户谈生意的,结果因为家中妻子总是打电话骚扰,导致生意谈崩。刚刚碰巧他站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打电话,对方是他妻子,话语当中不难听出来,此人因为生意原因较少顾家,而家中妻儿对此意见颇大。
夫妻俩为此多次争吵,家庭关系越发紧张的同时生意也逐渐走向下坡,如此恶性循环,导致情况越发严重。
这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香港佬自身心力憔悴,根本辨不清自己的处境。
我在旁边听的清楚,叫住他从另一个角度把事情一说,他自然觉得我神机妙算。而后的解决之法,随是胡编乱造,却也并非害人之方。符咒只是只不过让其心里有个安慰,我让他带着妻儿出去游玩半月,回来以后家庭情况必定有所改善。
家庭和睦,心神顺畅,工作上当然也一样事半功倍。
所以说,他这份钱不白花,我能帮他将事情解决,他生意兴隆赚回来的会更多。如此互惠互利之事,怎能与江湖骗子相提并论。过段时间,说不准他还会为此专门跑回到南京来感谢我。”
这一席解释听的我们目瞪口呆,谁也没有想到,算命一个看似简单的行业,其中竟然包含着如此多的门道和技术。我不仅对贾宝昌刮目相看,李九福也抓着个鸡腿边吃边道:“看来以后不能喊你贾瘸子了,得叫你一声‘贾大师’了!”
说完了算命的事情,我们言归正传,李九福问道:“这次我们不是专门来蹭你饭的,过来找你也是有正事要办。你天天坐在米市上,混迹的时间比我还久,有没有什么搞装备的路子,过两天我们要出去‘走个景’,所以得提前准备准备。”
‘走个景’是米市上的行话,意思就是出趟门,话里的含义有很多。土夫子说走个景,那就是要去倒斗了,雇佣兵说走个景,那就是要去出单了,各人有各人的职业,意义自然也各有不同。
因为上次几番古董的交易,所以贾宝昌一直以为我们是土夫子,拧着眉头琢磨了几秒,微微沉了口气:“李九爷,您这就难为我了。我虽然在米市上有些年头,可一直是动嘴不动身,不走景也不买装备,要说稀罕玩意更是接触甚少。
干你们这行的我知道,很多玩意都比较特殊,我虽然无能为力,但是可以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你们去找他,就算得不到想要的东西,至少也能寻出一些路子来。”
说着话,贾宝昌从身上摸出一个夹着钢笔的笔记本,龙飞凤舞的在上面写了一个姓名和一个地址,随后撕下来叫到了李九福手中。
我凑过去看了看,只见上边写的是‘老黄’,地址在南京周边一个村子里,五十多公里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李九福看着字条略微有些犹豫:“找他?这人是谁,靠谱不靠谱?”
贾宝昌应声道:“你们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说的鲜花墓之事么,那就是老黄的亲身经历!这老黄真名叫什么咱不知道,但他是个倒斗的老夫子,大概去年八九月份,领着一支队伍到西藏那边倒斗,伤亡惨重,活着回来的没有几个。
我跟他也算是朋友,他经常托我帮他打听消息。别的玩意不敢保证,要说倒斗的那些个稀奇家伙事,他那里应该比较齐全,大不了你们就多花点钱呗。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就说我推荐过去的,应当能给打个折扣。”
听到这里我们才意识到,贾宝昌把几个人都给当成专门倒斗的土夫子了,李九福也没有打断他。虽然我们其实并不是想购买倒斗的东西,不过对于鲜花墓的事情多少还是比较感兴趣。
记好了地址,这事暂且不谈,几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将贾宝昌送回到古玩街里,我们才打车回家。
距离出发还有一个星期,第二天李九福通过别的渠道购买了自己想要的几样装备,分别是三把折叠式工兵铲、便携式伸缩绳、三把匕首以及几个微型强光手电。虽然装备种类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样东西,却花了差不多三万大洋!
其中最昂贵要数那三把折叠式工兵铲,俄罗斯进口,没有太多的修饰,只在铲把的位置印了一只小小的青蛙。虽然表面看上去只不过是一把小小的工兵铲,可实际它的功能远比看上去的要更加强大。
李九福兴致勃勃的一边演示一边介绍,折叠铲本身采用精钢材质,极为坚硬,铲尖一侧锋利如刀,一侧带着锯齿,可以当铲子,当砍刀,当锯条,当长矛。手柄的位置装有指南针,末端内部藏有三发高亮度照明弹以及用来固定伸缩绳的保险扣。侧边还装有引火条,配合着匕首相互摩擦,可以随时获取火源。
这些东西李九福早就盯了许久,现在终于有钱了这才买了回来,拿到家里以后擦了一遍又一遍,开心的像个孩子。
装备到货,一切准备齐全,就等着过几天正式出发。李九福心里还惦记着鲜花墓的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便拉着我和方珣按照贾宝昌给出的地址去到了那个山村。
我没想到他真有这方面想法,瞪着眼睛问道:“咱们又不是真的去倒斗盗墓,你还真想找老黄‘取取经’啊?当真闲的蛋疼了?”
李九福则摆摆手:“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跟你说,一般有点能耐的土夫子手里,都得有那么几件护身符或者摸金符。这种东西可不能小看,贼特么邪门,带在身上有时候真能护身驱邪,相当灵验。
咱们这趟虽然不是去盗墓,可也是搏命之举,难说不会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者事情,所以去老黄那弄几个护身符过来,有利无害!”
虽然我和方珣都不太相信那些神鬼之事,不过之前去西藏的时候的的确确也遇上了不少非同寻常的情况,比如那些洒在地上就能化成人像的骨灰就没有个合理的解释,俩人拗不过李九福,也就同意陪他去老黄那看看。
地方并不难找,贾宝昌指点的也非常清楚,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我们就找到了这个老黄的家。
老黄的家看起来并不奢华,甚至还略显破旧,虽然是农村,可是对于现在的生活质量而言还是简陋了许多,外侧墙皮脱落了不少,大铁门上也锈迹斑斑,走进门口,还隐隐约约能嗅到一种奇怪的味道。
铁门敞开了一扇,虽然院外看起来颇为简陋,可是凑到近前望向院里,我们却发现院内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里面四四方方大概有半亩地大小,两侧均是整整齐齐的地垄,中间空出一条道路通往正屋,屋门前摆了个摇椅,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地垄中植被生长的非常茂盛,有绿的有红的还有棕褐色的,看上去竟然如同鲜花一般的美艳。李九福眯起眼睛看了看,脸上顿时挂起了一丝狐疑:“这些……好像是草药。在家里种花种草种蔬菜的都不稀奇,种草药的我还是头一回遇见,难不成,这老黄除了土夫子的身份之外还是个老中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