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喝了口咖啡,可恶,为什么不换一种蛋糕。
连着吃四块黑森林,他决定今晚刷牙前不再开口说话。
“那你还能吃四块,也是很厉害了,”系统吐槽。
江岚扭捏道,“很内向,吃不下也不敢说,一直吃。”
离开前齐明照例留下一句“记账”,转身往外走时却发现身后没人跟来。
齐明回头一看,那人看着另一个角落的两个人。
那两人很自觉地走过去,紧张道,“您有什么事?”
“去付账。”
“诶等等,”齐明叫住两人,“说好是我请。”
那人眼神如水,平静地看着他,齐明微微一笑。
“但你要是一定要付账,顺便帮我把以前的账也清了吧。”
江岚瞥那两个人一眼,“照他的话办。”
两人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付钱去了。
齐明一把拉住那人手腕,在那人疑惑的眼神中,拉着人面色如常地走出咖啡馆。
走出咖啡馆的下一秒,他拉着人就开始狂奔。
他对这片地方很熟悉,闭着眼都能摸清楚路,一直跑到一处小楼前。
齐明进门后先把门窗锁好,这才喘了口气,笑道,“我这安全屋今天之后算是废了。”
“你怎么报答我?”
方才在咖啡馆,这人问他有没有能去的地方。
齐明没答话,那人也没再问。
“付账的钱不算,那算利息,”齐明单手叉腰,笑着看向仿佛还在惊讶的人。
江岚大为感动,异国他乡碰到好人了啊。
太不容易了,这么多年碰到的第二份善意。
第一份来自神父,那位大叔总是用一种悲伤的、看着自家孩子的目光看他。
搞不好真琢磨着和江岚建立养父子关系。
“我帮你治眼睛,”江岚开口,兄弟我不会让你做赔本买卖的。
包赚的。
齐明脸上的笑僵住,缓缓拉直了嘴角,眼神锐利,语气仍然透着笑意,“哥们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和你一样的眼睛。”
“什么时候,是谁?”
“不记得了,”那人垂着眸,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
他说着“不记得了”,平静又淡然,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那你这是空口支票啊,我怎么信你?”
哥们先别管信不信了,你都把我拉过来了,问什么都晚了。
江岚收回欠打的想法,看向黑瞎子,“有热水吗。”
这栋小楼设施齐全,齐明隔一段时间来检查一次。
半刻钟后,齐明提着一壶烧的半开的温水回到厅。
“咚、”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你要的水,没烧开,不耽误你用吧?”
江岚脱了外套、衬衣,赤裸着上身,随后提壶倒了杯水。
齐明看着眼前的美景,挑了挑眉,身材匀称,肌肉练得比他都完美。
无数浅淡疤痕印在冷白的皮肤上,如墨长发铺陈在身后。
黑与白的对比,晃了齐明的眼,他把视线放在这人的肌肉上。
既不过分夸张,又不失力量感,穿上衣服也方便伪装。
这人,高手啊。
“做什么?不接受献身抵债哈。”
那人平静地看了一眼,齐明感觉自己被骂了。
江岚把水泼在身上,片刻后,墨青色的麒麟文身浮现。
汪家有一部分人纹着麒麟文身,汪牧身上纹的就是麒麟。
江岚还记得最初几年,他还在实验室时,汪牧看着他身上的文身,轻笑一声,“连文身都不一样啊。”
汪家也试图复刻他身上的文身技术,可惜几年来一无所获。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汪家没有动张秉岚的身体。
江岚觉得汪牧是有点偏执在身上的,这大兄弟的脸恢复不成原来的模样了。
他又不想顶着张秉岚的脸,当了首领后就毁了那张脸,整日戴着张模样普通的人皮面具。
江岚以为他不想提及那段被当替身的过往,谁知道他看了江岚的文身后,转头就给自己换了层皮。
在身上纹了个和张秉岚一模一样的文身。
江岚:“……”
最关键的是,他拿了张秉岚的佩剑。
江岚都以为自己那把剑被汪家人丢大西洋了,毕竟当时转移匆忙,还要防着张家人。
没成想在那小子手里。
江岚怀疑他可能还没放弃那个狸猫换太子的计划,但又想到汪牧已经毁了那张整容的脸。
他有点怕,他怕汪牧惦记他的脸。
“嚯,”齐明绕着他走了两圈,“挺帅气啊兄弟,然后嘞,你想说明什么。”
“我身世复杂,”
“可怜,”齐明一脸惋惜。
没了话音,齐明把视线从那人文身上收回来,抬头,“你继续,我听着呢。”
齐明感觉自己又被骂了。
这人轻飘飘看他一眼,不说话的时候,不用怀疑,那就是在骂人。
“对不住,”齐明拍了下嘴,“嘴快了,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哈。”
江岚不再进行前情提要,直接进入正题,“你的眼睛是家族遗传病,发病时间不定。”
“你还没到发病的时间,”说到这里江岚顿了一下,“我见到的那个人……”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
“好好好,我不说了,”没等那人骂过来,齐明举手投降。
“我见到他时,那个地方……是中国,北平。”
那人眼神平静,唯独在说起那个地点时,语气有了两分波动。
“周围还有别人,那人身后是一个宅子,那个宅子……我、”
“那是你家?”齐明看这人说话费劲,主动接话。
却不想那人猛地抬头看他,胸膛剧烈起伏,原本消下去的文身再次浮现。
半晌,那人喃喃道,“我想去中国。”
齐明能看出那人压抑在内心巨大的悲伤,他被困在一段记忆里走不出来,想不明白。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想起北平,他想回家。
齐明叹了口气,“这个容后再谈。”
“不过你说你能解决我的眼疾,”齐明把手掌摊开在他面前,“这我是信的。”
手上掌纹清晰,原本杂乱的线变得连绵。
“眼疾的事我感触不深,但我得给家族一个交代。”
“我来德国前,有人嘱咐我有事没事算一卦,什么时候遇到卦象变了,不拘大小,那是我改命的时候到了。”
那神棍确实厉害,桩桩件件居然都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