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突厥王庭之中,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统叶护可汗高坐于王座之上,却全然没了往日的威严意气,满面皆是化不开的愁容。

    他的心中,正为西突厥的前途与命运忧心忡忡。

    大隋的强盛犹如一座巍峨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先前双方数次交战,西突厥的军队在隋军的精锐之师面前,屡屡受挫,未曾讨得半点便宜。

    紧接着,龟兹城被隋军围困,局势已然明了。

    这分明是隋军的一步棋,故意摆出此等困境,引得他出兵救援,再趁机于中途设伏,对他的援兵痛下杀手。

    可统叶护可汗身为一国之君,守护子民、捍卫疆土是他的职责所在,又岂能眼睁睁看着龟兹城的军民陷入绝境而坐视不管?

    无奈之下,他咬咬牙,还是分出兵力前往救援。

    然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结局不出所料,派出的援兵如泥牛入海,大多折戟沉沙。

    如今,龟兹城彻底落入隋军的掌控之中,隋军的锋芒已然直逼而来,距离他的王庭愈发近了。

    “可汗,依臣之见,不如……

    不如趁隋军尚未兵临城下,咱们赶紧先将王庭迁到别处暂避锋芒?”

    一名将领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此刻迁徙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能迁到哪儿去?”统叶护可汗苦笑着反问,眼中满是无奈与悲凉,

    “东突厥之前不也妄图迁徙以求自保,可现如今,你还能看到他们的踪影吗?”

    言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没有动过迁徙的念头?

    只是王庭对于西突厥而言,意义太过重大。

    它不仅仅是一个地理位置的象征,更是整个民族向心力与凝聚力的核心所在,哪能如此轻易地随意迁徙。

    一旦做出这个决定,无疑等同于向外界宣告西突厥政权摇摇欲坠、根基不稳,那便真的是大限将至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生死存亡的关头,坚决不能迈出这一步。

    “之前那百国使者联合一处,气势汹汹地跑去向隋朝施压,灰溜溜地大败而归。

    听闻此后他们欲要集结百国之兵,与隋朝正面交战。

    可汗,依我之见,只要咱们能咬牙扛过隋朝这一波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届时必能等到他们前来驰援。”

    一人在一旁说道,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似乎这是当前绝境下的唯一救命稻草。

    统叶护可汗听着这番话,缓缓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脸上挤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容。

    他心中暗叹,这些人啊,真是想得太天真、太美好了。

    且不说那百国使者之前的狼狈模样,就说这所谓的百国之兵,又岂是能轻易指望得上的?

    这些国家的心思,他洞若观火。

    他们或许的确会起兵,也终将会前来,可那又如何?

    他们绝对不会选择在西突厥强盛之时现身相助,只会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

    等到西突厥与隋军拼得个两败俱伤、元气大伤之际,他们才会不紧不慢地率领兵马姗姗而来。

    打着“救援”的幌子,实则妄图瓜分西突厥的土地,坐收渔翁之利。

    想明白这一层,统叶护可汗只觉得心头一阵悲凉,这世间的人心与权谋,当真是比战场的厮杀还要残酷几分。

    “可汗,我昭武九姓对您忠心耿耿,定当与汗国共进退,同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