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门前,尹罗罗由桃儿搀扶着登上了马车。
“小姐。”
此时秋霁从后面赶了过来,压低声音向尹罗罗回禀道:“老鼠已经抓到了。”
尹罗罗翘了翘唇角,“将人带回陆府。”
除了钱婶子,又捏住了房青湘一个把柄,这下她别想好过了。
尹罗罗上车,在车厢内坐定,桃儿说了声“回府。”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辘辘往前行驶,陆府的下人跟在马车后面。
其中也包括了赵怀渊,只是和来时不同,他此时骑在一匹毛发雪白的高头骏马上。
适才赵怀渊和尹罗罗走出吴府时,接连不断有人凑上来,想要攀谈结交想要攀上傅太傅这条大腿。
虽然大多数都被回绝了,但耐不住有人不死心,赵怀渊走到府门口,吴夫人就从身后紧赶慢赶小跑过来。
“傅公子,您的身份岂能跟在马车后面走,我府上恰好有匹千里良驹,送给您代步最为合适。”吴夫人满脸殷勤。
赵怀渊顿了下,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哪里的话,您能骑吴家的马,那是给我们吴家面子。”见赵怀渊应下,吴夫人心里才松了口气。
傅公子不怪罪就万事大吉了。
赵怀渊想起那时吴夫人的面色,吩咐跟在旁边的长乐,“待会儿将这白马送回吴家。”
长乐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公子存了坏心思。
想到待会儿吴夫人见到白马时的反应,就想笑。
“是。”
赵怀渊又用鞭子抽了下马屁股,来到马车旁边。
沉声道:“三日后我就要离开了。”
拖了这么久,傅太傅三番四次来信催促,他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半晌后,马车内才传出尹罗罗的声音。
“傅兄待罗罗极好,罗罗无以为报。”
赵怀渊注视着那随着颠簸马车一摇一晃的车帘,“我本就没想任何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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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府净心堂内。
“房青湘,你是全然不将我和鹤荣放在眼中了啊!”
陆老夫人气得不行,太阳穴突突的疼,胸口也一阵阵发闷,指着房青湘的手指也止不住地颤动。
房青湘微微垂首,跪在冰冷石砖上,心里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被老夫人抓住了把柄。
她自以为行动隐秘,将吴夫人推到前头冲锋,自己片叶不沾身,却没想到陆老夫人居然在她院里安插了眼线。
那个背叛自己的眼线,此时也正跪在她侧后方。
紫茵,她房里的一等女使。将她的底细和谋划全部抖落给老夫人。
在月霜阁,绿柳之下便是她,她的有些事情不能让外人知晓,而绿柳一人处理不完的事,她便会吩咐紫茵去办。
却没想到她竟是老夫人安插进来的人。
老夫人的手段实在厉害,将眼线藏得实在是深。
“老夫人您要顾惜自己的身子。”吴妈妈连忙为她轻拍胸口帮她顺气。
“母亲您莫要生气。”陆鹤荣也贴心安慰道。
可陆老夫人怎能不气,房青湘利用自己对尹罗罗产生的疑心,假称借吴夫人的手试探她,实际上做的却背着自己和陆鹤荣妄图借吴夫人的手除掉尹罗罗,甚至不惜再折损陆府的名声。
房青湘虽然跪在堂下莲花纹石砖上,但却分毫不认为自己错了。
“母亲,大爷,我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一心一意为陆府的未来着想,尹罗罗她居心叵测,心机深沉,绝对不能留,否则咱们陆府就要完了。”
若是先前说这番话,房青湘可能还不是真心,只是想为自己申辩,可眼下她领教过尹罗罗的手段,便再真心诚意不过了。
陆老夫人闻言脸色霎时更为难看,一阵青一阵白。
“够了!”陆鹤荣摁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怒斥房青湘。
“你这贱妇,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再狡辩!”
“罗罗她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惹得你居然在吴宅当着那么多宾的面,诬陷她和小厮私通?!”
陆鹤荣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若不是顾忌房青湘是女眷,恨不得上去狠踹她两脚。
“为了诬陷尹罗罗泄你的私愤,陆府的名声你是彻底不管不顾了!”
陆老夫人听着陆鹤荣激愤的控诉,心里已经下了决断。
吃下吴妈妈喂的护心丸,她缓了缓,开口道:“你既然分毫不管将陆府的名誉,那这中馈之权也不宜掌握在你的手中。”
陆府的主母定要将陆府的利益放在首位,否则用来谋私利,泄私愤,怎能得了?
房青湘闻言微微瞪大眼睛,没想到陆老夫人会做到这种地步。
“母亲,您若是从我这儿收回管家之权,还能托付给谁呢?”
大房氏死了,老夫人生病,无论是大房还是二房的妾室都没有成气候的。
偌大陆府,有能力有精力管家的只有她房青湘,这也是她胆敢背着老夫人和陆鹤荣私自做事的底气。
无论如何,陆府内宅离不开她。
可陆老夫人却冷笑了一声,冰冷的眼眸望着房青湘,仿佛看穿了她心底的盘算。
“你当真以为陆府如今就离不开你了?我还没死呢,这陆家内宅还轮不到你做主。”
又对吴妈妈道:“传话下去。即日起,房青湘不再管家,内宅一应事务送到净心堂来,我来亲自管。”
陆鹤荣对此毫无异议,但只是有些担心,“母亲,您的身子能撑得住吗?”
陆老夫人捂着隐隐抽痛的胸口,瞪着房青湘,“我只要没死,就能撑着这个家。”
又安慰陆鹤荣,“放心,我身子差,但还有吴妈妈在旁帮着,明日再把令娴叫过来,她从前也学过管家……多少也能帮上忙。”
“这就好。”陆鹤荣道。
房青湘咬紧唇瓣,没想到这老太婆居然拼着自己的身体,也要废了她的管家之权。
可她还不死心,抬起头来对陆老夫人道:“母亲您不是也对罗罗起了疑心吗?儿媳眼下已经确定先前的陆府种种风波都是她在背后谋划,她就是想要毁了咱们陆家。
儿媳真的是为了陆府考虑,除了这个祸害。”
最后一句说的尤为言辞恳切。
“祸害?”陆鹤荣简直快要被气笑了,“罗罗她眼下是傅公子的义妹,傅太傅的义女。傅太傅又是什么人?
他是当朝天子的恩师,是朝中重臣。”
“正因如因此,才更不能留她!”
房青湘反驳道:“她对陆府包藏祸心,如今又有了太傅做靠山,岂不是更加危险?”
陆老夫人单手撑着额头,眼神微微闪烁,显然是在思考房青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