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份会议主题:怎么让向贵人老实点。
出乎庄韫兰预料,几个大宫女竟然都觉得向贵人这次做的事情没什么。
芙蓉和水仙现在也能在她身边说上话了。
芙蓉说:“娘娘,其实向贵人应该是真的对您心服口服了,所以才会这么担心梁选侍会越过她,站到您身边来,她现在想方设法的去给宋贵人递话,算计的也不是娘娘,只是想给梁选侍使个绊子,让梁选侍把路让开。”
真要细想,向贵人和梁选侍没绑到一处去,对娘娘而言,反倒是件好事。
两个人比着,才会对娘娘更加尽心。
一路从琼华宫跟着伺候的海棠倒是有点别的猜测。
她问:“娘娘是不愿意让向贵人把算盘打到宋贵人那边去,坏了您和宋贵人的交情?”
是,但也不全是。
庄韫兰既不愿意看到向贵人算计宋妙容,也不愿意看到向贵人为着自己那些小心思,就在长乐宫搞事,破坏长乐宫的职场环境。
芍药明白了。
“娘娘是长乐宫的主位,想给长乐宫的人定规矩,也没什么不能够的,您要是不想让向贵人再兴起这样的念头,不如从宫正司请位女官来,给向贵人讲讲谨言慎行之类的规矩吧,奴婢看向贵人不是个笨人,应该也就明白娘娘的意思了。”
庄韫兰:直接请女官神马的,会不会太打脸了?参考宋妙容之前的待遇,她要是明摆着表示出对向小柔的厌弃,那向小柔估计能被人给磋磨死。
虽然向贵人的确烦人,但倒也罪不至死。
庄韫兰有点犹豫了。
宫女们不大理解主子的迟疑。
宫中就是这样啊,怪就怪向贵人没把心思用对地方,不琢磨怎么为娘娘尽心,反倒想着算计别人。
敢做就得敢当,如今惹娘娘不快了,那向贵人就得受着。
庄韫兰:“有没有不惊动六局那边的法子啊?就我们长乐宫内部自己解决。”
海棠几个都有点发愁了。
宫女是没有训诫嫔妃的权利的,娘娘想训诫向贵人,只能请女官出马。
要不然就是把向贵人召到正殿来,娘娘亲自训话。
但是这样的话,跟请女官来教导规矩的结果,也没什么区别了,肯定还是会传的满宫皆知。
芍药想了想说:“娘娘心慈,要不奴婢把向贵人身边的大宫女叫来,先由奴婢跟她说说吧,也看向贵人能不能听劝,要是不能,再琢磨别的办法。”
“就这么办吧,”庄韫兰赶紧点头,又补充道,“也跟向贵人那边的人说,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儿,那就别怪我不顾及向贵人的脸面,把女官请进长乐宫了。”
芍药应了声是,吩咐殿外的人去把向贵人身边的桃儿请来。
桃儿被正殿的人一请,心里面就是一咯噔。
向贵人搭在茶盏上面的手,也扣的更紧了。
她佯作平静道:“你去吧,娘娘的人问你什么,你照实答什么就是,全部凭娘娘吩咐。”
桃儿白着脸跟着宫人去见芍药。
才走到正殿边上,就看芍药远远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后面走。
皇上来了,娘娘既然打算在长乐宫内解决这事儿,那最好就不要把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
桃儿心神不宁的转了个方向,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刚才正殿前面,依稀是站着几个穿红色衣裳的内侍?
穿红的体面,后宫当差的内官,至今没人能享有。
桃儿更慌了。
芍药唤人唤的及时,但御前的人显然是个顶个的机灵。
添喜一看就知道了,今儿不对劲儿。
长乐宫内,竟有人胆敢给庄娘娘找事?
不应该啊。
他偷眼去看斜对面的冯成,司礼监第二号人物,掌印太监冯成八面不动的立在殿门边站班子,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挺能装。
怪不得师父特意嘱咐他,让他把冯太监给盯死了呢。
添喜打定主意不能让冯太监抢到师父前面去,急的恨不能拍拍手给师父传个信号,把师父请出来说话。
但是这会儿没有明面上要禀的事儿,就是再着急,添喜也没办法拍这个手,要不惊动了主子,擎等着去宫正司领板子吧。
急了好半天,殿内还是没有个能递话的人出来。
添喜再往刚才那几个宫女的方向看,也是半个影子没看到。
等着吧。
也只能等着了。
好不容易盼到正殿里面烛火变暗,张保才刚从殿内退出来,就看见添喜挤眉弄眼的和他使眼色。
那模样,跟宫里面哪处走水了似的。
张保略一盘算,不动声色的把添喜带到旁边说话。
一走出其他人的视线,张保就抬脚踢过去了。
抽风样儿,生怕旁人看不出他这是揣着事儿么!
添喜陪着笑说:“师父就担待则个吧,徒弟真是有要紧事要禀给您知道,不敢不急啊。”
他一边说着,眼神就一边往长乐宫正殿的方向瞟。
事关庄娘娘,张保原本就不敢怠慢,再加上这位主子现在又怀了皇上的龙嗣,张保也暂且顾不上教训徒弟了。
他让添喜把事儿说了,然后问他:“看清楚被庄娘娘的人请来的是谁了吗?”
添喜摇头。
师父面前他是得哈腰赔笑,可他好歹也是皇上身前排得上号的内官,真没闲到能把各处的宫人都认个全。
张保又想踹他了。
现在请人的不在,被请的人连身份都不知道,张保琢磨了一会儿,打算把庄娘娘那儿值夜的宫女请来问问。
水仙被添喜给请过去说话了。
张保没摆提督太监的谱,好声好气的问她:“最近没人惹庄娘娘不痛快吧?”
水仙恭恭敬敬的向张保福了福身,“多谢张公公记挂着长乐宫,娘娘一切都好呢。”
一切都好,能把添喜唬成那样?
水仙的话,张保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但庄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就是他也不能随便吓唬。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庄娘娘圣眷正浓,庄娘娘的人,那自然也就不能等闲视之。
张保饶有耐心的劝说:“咱家和姑娘一样,都盼着庄娘娘好呢,要是有事,姑娘可千万别瞒着咱家。”
水仙一直也没等到芍药回来,大概就知道芍药的想法了:娘娘不打算把事情闹大,芍药这是避着皇上呢。
对芍药,水仙一向是服气的,这会儿自然是跟着芍药学。
她微微笑着和张保打哈哈,咬定了长乐宫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反正她是娘娘的人,当然得以娘娘的意思为先,真要是不顾娘娘,把什么事情都倒给御前的人知道,娘娘定然着恼不说,皇上也未必会喜欢。
几句话下来,张保明白了,这姑娘是油盐不进。
只要庄娘娘不发话,他是半个字儿都别想从她这儿打听到。
没办法,只能放回去了。
张保默默叹息了一声,没想到,庄娘娘虽然看着不像是精明人,这几个大宫女,倒是被她调教的够听话。
“师父,”添喜苦哈哈的问,“我们还打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