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秘书来电。
乔麦就把老陈酒驾被捉的事报告给他。
秘书说，老陈啊，我的兄弟啊，明知喝了酒还开车，这是撞到枪口了，这次真是市长大人亲自抓亲自过问，派出所说学习三天，市里今早开会，说这次酒驾被抓的要严惩，学习班要办七天呢。
乔麦一听，敢情老陈要因为这次酒驾，在局子里蹲七天。原来的三天她还觉得一晃而过，把老虎关进了笼子七天，等于半个拘留期，估计老陈要急死了。
重要的是，驾照吊销，老陈出来后就没腿了。
乔麦就旁敲侧击问秘书，老陈这事有没有活动的余地？
秘书萝卜不大，但是长在梗上，天天在市长身边，有些事情，市长不可能亲力亲为，会吩咐秘书去执行。
秘书沉思片刻，说：这事真叫我为难，老陈是我哥们，我肯定要帮，但是老陈撞了枪口，我帮了就是犯错误。待会儿我过问下这事，再回答你好吧。俏妹子，等哥的信儿。
于是挂了电话。
这一天里，乔麦工作的心不在焉，一直在等秘书的电话。
秘书那边没动静，倒是等来了派出所的电话。
一听语气还是派出所那个说话像卖猪肉口气的人，那人要乔麦准备好七天的生活费，明天一早送到派出所来。
乔麦顺嘴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发账号呢。
那人粗声大气说发账号你敢打款吗，现在这个时代，到处是骗子。
果然，秘书没有说谎，学习班由三天改成七天，自带干粮。
她心想，或许明天早上她不是去送钱，而是去接老陈出来。越是这样，她越要帮老陈这个忙。
到了下午快下班时分，秘书的电话又打来，约乔麦晚上在一个茶楼见面。
乔麦问秘书有没有过问老陈的事。
秘书说：这事麻烦大着呢。约你喝茶，就是要和你谈谈老陈的事。
她当然知道这个茶不是那么好喝，但对于一个没有背景只有背影的女人来说，只能冒险赌一把，万一赌赢了呢？
还有那张两万的购物卡，在她手里多待一会儿，就像定时炸弹快到爆炸时间了。本来想依靠老陈解决炸弹问题，没想到真像自己跟老陈说的：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2
赴约之前，苗老师也给乔麦也打来回复电话，说三天很快过去，老陈在里面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两个女人，苗老师是理想主义的想要老陈好好改造，驾照吊销再好好考。而乔麦十分现实的想到了老陈可能面临的损失。
乔麦也没告诉她老陈的学习班要延期的事。就问苗老师的伤好些了没有。
苗老师简单说，乡下郎中家的药膏起到了一点作用，至少现在背上没有爬蚂蚁的感觉了。现在偶尔有点疼，像是寒冷冬天，刺骨的北风吹，雪粒子打在脸上的感觉。
乔麦一听，心里甚慰。苗老师带她受过，背上两次重创，依旧谈笑风生，还能接纳妞妞，当老陈是个肉包子去靠近。换成她遭两岔罪，老陈这个肉包子馅料再诱人，她早就扔给狗吃了。
不过，人这动物，隔岸观火时，无比清醒，换成自家院子着火，自己先慌了。
苗老师说还顺便帮老陈办了两件事，一是说妞妞这几天晚上下班回来就住在她这边，一个女孩子家自己在家，尽管现代化门锁高级，但是终究不放心，也顺便妞妞帮她擦药膏。
还有，老陈的哥哥有财从乡下来过。
乔麦忍不住问有财来干啥呢。
苗老师说就是进城来看弟弟，去家里吃了闭门羹，于是来到她这里，她请有财吃了顿饭，打发他走了。
有财来，没见到有福，没从有福身上刮点油水，就乖乖回乡下去了，苗老师这个曾经的小婶子，还真有办法。
换成乔麦这个小婶子，大约只会横眉冷对金刚怒目。而苗老师擅用菩萨低垂尼姑思凡。
今晚要见秘书，倒是给乔麦一些灵感，两种方子掺和着用，先把老陈捞出来再说。
3
乔麦和秘书见面的地方，在靠近城郊的一家会所，类似于小马太太的别墅趴。不同的是，茶楼有庭院，曲径通幽。三层楼梯一层层走上去，人都被装修透出来的文化气息熏的脚步不稳，生怕来这里肚子里的墨水不够。
这样的场合，人都要藏起那点歪门邪道来，只在中国文化浩瀚的海洋里做条自由的小鱼，游来游去。
不得不说，秘书选的地方对了乔麦的胃口。
三楼的一个包间别有洞天，是日本风格的装修，简单的小清新，带着几分禅意。
秘书先来乔麦一步。
桌上摆了几道简单的小菜，茶具也备好。乔麦一来，服务员退下，把门拉上。
世界只有乔麦和秘书。
这样的场合，秘书看起来像个刚从地里拔出来的红薯，有几分泥土的朴实。
两人见面寒暄后，乔麦盘腿坐在秘书对面，秘书一边泡茶，一边说：刚才吓了我一跳，以为进来个大明星。
乔麦笑着说：刚才也吓我一跳，以为对面坐着胡适呢。
秘书：你真说对了，还真会有人说我像胡适。不过，胡适学问再高，也跑到国民党那边去了。我是党的好干部。
乔麦随口一掐，没想到对了秘书的穴位。秘书和胡适之间的共同点，不过都是戴了黑框眼镜。胡适是美男子，像他，大约是一种荣耀吧。
秘书把泡好的茶送到乔麦那边去，说：机灵的俏妹子啊，我说你像大明星，你知道像谁吗？
乔麦：老陈说我像年画娃娃。年画娃娃是咱们北方地区的名人，以前过穷日子一塌糊涂，旧报纸糊墙，来个年画娃娃，立马喜庆了。
秘书笑着说：俏妹子说话好玩，你其实更像革命样板戏里的李铁梅。
这晚乔麦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红色上衣，一个麻花辫松垮的歪在脖子一边。
由于她五官略带一点英气，加上红衬衣，让从革命样板戏年代长大的秘书，有种怀旧的感觉。
关于赴约的打扮，她还是动了一番心思。
总之，当年穿着红裙去温泉宾馆会老陈的一幕，不能滥用。她在低调里藏着安全的妩媚。
乔麦爽快说：我爹是个戏迷，当年还扮演了红灯记中的磨刀先生。你说李铁梅，我还会哼两句呢。
秘书递过茶来，笑着说：哪两句呢？哥洗耳恭听。
乔麦唱起来：磨剪子呛菜刀啦……就这两句。
秘书笑起来：你这鬼精灵的俏妹子，还以为李铁梅的唱词呢，原来唱的是磨刀先生那两句。咱俩这个开场白啊，充分证明我的眼光是没错的。你是一座矿，值得深挖。
乔麦一听暗自打鼓，仿佛秘书挥着铁锨，正对着她准备开挖。她要小心的防止塌方。
她认为此时时机已到，就把包里的一件东西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