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男邻居 > 第370章 复婚
    1

    陆桥帅回家过大周末。

    小孩子的适应能力比大人好。陆桥帅似乎喜欢上了新学校,再也不会吵着回家看窗口的月光了。

    周六黄昏时分,陆致礼就迫不及待过来要接儿子去。说奶奶今天精气神儿很好,姑姑们做了一桌子好吃的,两个哥哥也在,所以想要孙子过去吃团圆饭。

    乔麦下楼送孩子的时候,陆致礼正在树下抽烟。

    见到儿子,狠抽了几口,把半截烟往地上一扔,皮鞋碾了两下,烟就牺牲了。

    乔麦注意到前夫的皮鞋大约缺油,像大旱三年的土地,估计扔大街上连流浪汉都不爱捡。以前两人一起生活时,致礼的皮鞋几乎都是乔麦给擦油保养。

    致礼看着儿子说:怎么上学上瘦了呢,看来私立学校就知道收钱,伙食也不太好啊。

    乔麦:你怎么没看到你儿子长高了呢,抽条自然瘦。

    致礼:好好好,赶紧上车,哥哥们都等着呢。

    就要当新郎的致礼,看起来有点疲惫。乔麦就顺嘴问了一句,你这是刚出海回来吗。

    致礼说:回来好几天了。问这个干嘛。

    乔麦:只是问问。不是快当新郎了吗,这次回来等结完婚再去坐牢?

    新婚的时候,致礼恋着新娘乔麦,每次出海心忧愁,他管出海叫坐牢。

    马上他要二婚,大约也会恋着萍萍,出海也有坐牢的感觉吧。

    致礼嚷嚷着说:结婚还是结屁都不知道。走了哈。

    致礼不愿意多说,不知道搞定萍萍了吗。关于那套房子,她打下的江山,尽管放弃了,但从心里不希望别人分一杯羹。

    致礼上了车,关了车门。忽然车门又打开,致礼从车里递出一个信封给乔麦。

    乔麦站着没接。她心想会不会是婚礼炸弹。

    致礼:不要啊,给钱还不要。

    乔麦:你没说给我什么,我怎么能要。

    致礼:钱,给你儿子的药费,还有半年的独生子女费。

    致礼单位老国企,虽说这几年改革先从老百姓的福利下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工资福利待遇还蛮好,国企单身汉,仍然在婚恋市场是一道热门菜。比如致礼一离婚,马上就有个萍萍伺候着。

    乔麦接了那个信封。见致礼上车把外套脱了,只穿一件很旧的秋衣,探出来的一只手臂,秋衣袖子长出一大截,并且磨破了边。显然,秋衣到了退休年龄,他还不舍得扔。

    或者,到了添置新衣的季节,这个已经进步到给新欢买早餐的男人,依旧不会想着为自己添置新衣。

    而傲娇的新欢也不会想着给自己的旧爱添新衣。

    她的心软了一下。

    2

    当夜,陆桥帅留在奶奶家过夜。

    没有幼崽在身边的乔麦,看家务时开了电视。本市的新闻一如既往打着官腔,镜头里,满面春风的市长正在某地农村视察。一群陪同人员里,乔麦一眼捉了秘书的身影。

    那个有惊无险甚至愉快的约会过后,秘书的形象有一点加分。他站在市长身边,戴着眼镜,果然有几分胡适的样子。

    乔麦一下想到当年的陈有福站在李经理王经理身边的样子,权力这个化妆师一打扮,一个高配版一个低配版而已。

    那张两万块的购物卡还放在那里。如果是一件衣服,她一定会马上穿上,看镜子里的自己是否漂亮几分。就像当年收了王经理的真丝裙子,有一种隐秘的窃喜。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晚秘书居然给她打了电话。

    乔麦说巧的很,刚在电视上到你下乡了,和酒场上截然不同的风采。

    秘书说你说说有什么不同呢。

    乔麦:酒场上有几分古代公子哥样子,电视上党的好干部。

    秘书笑起来,说俏妹子说话他爱听。

    其实乔麦想说酒场上的老油条,电视上的大尾巴狼。但是话到嘴边,改了词。毕竟她跟秘书还没熟到那个地步。跟老陈什么都可以胡说八道。

    秘书说这回他们一行人住在县城的宾馆里。这晚他和市长聊天,市长突然想去县城的某个烧烤摊吃个烧烤喝过啤酒,趁机微服私访一番,于是两人乔装打扮一番,开始夜间行动。

    乔麦一听来了兴趣,说乾隆微服私访,我们这些没文化的,都会问:遇见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秘书笑着说,他们果真找了一个烧烤屋,要了一个烤鱼和一些烤串,一瓶啤酒。由于秋天,人不多,老板娘来上菜,就和他们聊聊。聊天中得知这个夫妻店已经开了十几年,两口子都是当年的第一批下岗人员。老板娘说过了国庆节,淡季来了,他们也就闲下来,闲下来就心慌。夏天忙的时候,倒是不心慌。但是夜晚骑着电动车回家,有那么几秒钟,是是睡着的,一下惊醒后后怕,若是被车撞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秘书和市长都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民情。

    秘书又说,他吃东西口味很刁钻,一吃就吃出羊肉串其实是猪肉抹了羊肉粉打扮成羊肉的,因为羊肉贵嘛。但是他没有跟市长揭穿,要了说了实话,这个烧烤屋可能很快就被工商部门找上门来,要知道老百挣点小钱,都是起早贪黑的苦力钱。

    秘书微服私访记,让乔麦觉得跟他聊天很开心。就问后来呢。

    秘书说你猜。

    乔麦说,乾隆多少次微服私访都不会有人认出来,你们不同,你们没有被老板两口子认出来,被进店的顾认出来了,因为现在是网络时代,你们天天在电视上挂着,单蹦或许别人以为撞脸,两人成双,很容易露出庐山真面目的。

    秘书在电话里愉快的笑着,说你真是聪明的俏妹子,我们的确被一个顾认出来了。被人认出来,就像大猩猩被围观,所以,我们就提早离开了。但是这个夜晚觉得很过瘾。

    秘书说这话的声音里透着一点兴奋。或许在外地的夜晚无聊,或许官场之外的花絮需要讲给一个新鲜安全的人来听。

    乔麦恰好是最合适的人选。

    毫无疑问,乔麦也喜欢和秘书之间轻松的聊天。

    末了,秘书说,过一阵就要去东南亚某国考察了,走之前,希望胡适先生能跟俏妹子再约个饭,权当俏妹子给哥哥送行。

    上次茶,这次饭。雅俗之间,步步跟进。

    乔麦说:老陈出来,对你感激不尽,如果你肯赏脸,我们一起吃个饭。

    秘书:场面上的饭,吃的不是饭,是利益关系,没啥意思。和欣赏的人吃饭,不单是嘴上的食物,还有心里的轻松愉悦。

    乔麦说好啊,但是我到周一要看看自己的工作安排,有没有去外地出差的安排。

    电话那端的秘书笑着说好啊,听从领导安排。

    挂了电话。乔麦有些心跳加速。

    平淡的生活似乎开了一扇门,她站在门边,从半掩的门缝里看到扑朔迷离的景色。林深有鹿,鹿在期间跳跃张望,多么美丽的风景啊,却有猎人的枪口正在瞄准,不是该说跑啊快跑……可游戏本身这么充满魔力。

    但是另一种声音又告诉她,那张两万的卡该处理了。

    3

    第二天下午,陆桥帅被他爹送回来。

    陆桥帅非要爹送儿送到家门口,到了家门口,又把爹请进家。

    陆致礼站在厅里,打量着这个小房子,说,比小城的家还小啊,厅连个腚都调不开。

    卖盐的老婆喝不了淡汤,乔麦和致礼在一起不觉又是从前的说话口气:你腚真大。

    致礼:不是我腚大,是你腚大。

    眼看就腚大腚小的问题准备杀个你死我活,陆桥帅在洗手间大喊母后大人拿纸。陆桥帅把攒了半天的屎尿贡献在自家地里,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孩子把奶奶家也当成外人家。

    乔麦处理好儿子的大事,顺便从卧室拿出一套新的秋衣秋裤给了致礼。

    两人离了婚,但是看他穿着破衣服,还是于心不忍,大约那个傲娇的萍萍,也不是个懂得照顾人的女人。乔麦就拿致礼给陆桥帅的钱买了套秋衣秋裤给致礼。

    致礼接了礼物,嘴巴咧到耳朵上说:要不咱俩再和起来吧,你看你给我买内衣,我心疼你住小房子。

    乔麦问:你是真的?

    致礼:不假。

    乔麦:萍萍怎么办?

    致礼:凉拌。

    乔麦:你就俩字算什么呢。

    致礼:我有很多话,我还是想和你过。我不嫌弃你跟过老陈,听说那个王八蛋有俩臭钱吊的不行,女人肯定也不缺……要是真对你好,怎么让你住在这个小房子里。咱俩合起来,你住大房子,孩子有原装爹妈,不香吗?

    乔麦听吧,哈哈笑起来,笑出了眼泪。

    致礼看着她的前妻,她对于前夫的复婚请求,这是激动的笑晕了啊。这个有野心的女人,离婚后跟老陈也没混出啥样来,他提复婚,好比把妓女从水深火热里救出来。

    乔麦怎么没这个意思呢,给自己买秋衣秋裤,履行了妻子的责任,好比两国外交,先派使节来交好。他认为此时提出来,是完美计划。

    更何况,他经历的女人里,他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前妻。

    致礼等着笑够的乔麦像西式婚礼的誓词一样说Ido!尽管,他们的婚礼也没说Ido,就是为了陆家收份子钱没有半点浪漫可言。

    乔麦说:陆师傅啊,你快四十了,还是小孩子心理。我给你买内衣,只是看你是孩子爹,你雷打不动把孩子医疗费和独生子女钱交回来,你是个实诚的人。但是你狗头想想,我已经有个儿子了,他将来会长大,而你永远长不大,我吃饱了撑的再去给人当妈。从前有事你就躲平台上,现在就想跑我这里。陆师傅啊,把你的一摊子事处理好吧,而不是动不动就逃跑。听说你妈身体不好,你要尽孝,就把家撑起来。

    致礼:好啦好啦,你理论多,就算我没说,我跟你开玩笑呢。

    陆致礼的复婚要求,不知是否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反正就像那句歌词: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致礼走后的娘俩时光里,陆桥帅从书包的文具盒里拿出一个手绢包着的金戒指给乔麦。

    金戒指不算小,一看就是浸泡了岁月的沧桑,光泽悠悠。

    陆桥帅说这是昨天晚上奶奶给他的。奶奶好像很悲观,说自己要是突然死了,这个值钱的玩意,说不定被外人拿了去换钱,而不是给她放在棺材板里。不如留给最爱的孙子,她觉得以乔麦的性子绝不会拿去换钱,而是给儿子留着这个奶奶的宝贝。

    外人是指谁呢?萍萍?难道还有她女儿?

    此时黄金上涨,一枚金戒指再值钱,能值几个钱呢。或许,陆老太另有其意。

    乔麦一声叹息。

    心上那把仇恨的锁,在时光里已经锈迹斑斑,终有一天吧嗒断了链。

    无解,其实和解。